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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舒服,可對在汴梁皇宮嗅慣了各色貢香的楊戟來說,香氣依舊有些濃烈,他也只當是蜀地偏遠,所好終究粗鄙,沒有深究。至於那班舞娘,舞姿雖不錯,可年齡太小了些,也顯不出多少風情。
但此時這香氣撲面而來,楊戟終於上心了。
“梁行首何事?”
楊戟半眯著眼隨口問道,鼻子卻還抽個不停。
梁月繡悽聲道:“奴婢正遭強人脅迫,這月繡坊,眼見是開不下去了……”
楊戟語氣還是淡淡的:“月繡坊不是成都官坊麼?哪來的強人這麼大膽子?”
梁月繡抬頭,銀牙一咬,秀眉一挑:“這強人不止是大膽。還有大能,便是許學士也不敢得罪他……”
話還未說完。楊戟打斷道:“行首啊,你身上是抹了什麼精油。怎的這般幽香?”
梁月繡一滯,努力扮出的苦楚狀頓時崩潰,神色變幻了好一陣,才換了笑顏,膝行而前,那一瞬間,柳腰隆臀盡皆入眼,真如一條美女蛇。
梁月繡近到楊戟身前,高挺著胸脯。手掌也不知有無意還是有意地撫住鎖骨,換了嗲聲道:“廉訪是喜歡奴婢身上這香氣麼?”
卻見楊戟微皺眉頭,盯住自己那雙玉峰的目光帶著憎惡,梁月繡恍然,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眼前這位是個閹人,跟傅堯那種快二十歲才淨身的閹人不同,是自小就入了宮,徹徹底底的閹人,怎能當作男人待呢?
她瞬間斂容。換了一副與姐妹拉家常般的語氣道:“奴婢用的不是精油,是香精裡的上品香華……”
梁月繡唧唧喳喳一番嘮叨,楊戟反而面露愉悅,還不時翹著蘭花指問詢各個細節。待梁月繡說到可以送楊戟幾色香華。還推薦梅華更適合楊戟時,楊戟不僅點頭不迭,還問道:“你就沒找那百花潘要來香華方子?這般好物。傅堯也沒想著獻入宮裡,真是不誠。”
那一瞬間。梁月繡神色頗有動搖,片刻後強笑道:“那是人家安身立業的東西。怎好生生奪了?”
楊戟悻悻地哦了一聲,此時才記起梁月繡最初那一聲喚:“方才你說……”
繞了一個大圈,才有了機會,梁月繡淚水如泉湧地哭道:“奴婢的身家,也快要被人奪了!”
聽了梁月繡一番哭訴,楊戟怒意滿面:“朗朗乾坤,竟有這等賊人,敢強奪民……”
醒悟官坊樂戶可非民女,他改口道:“敢強奪別家女兒!還有沒有王法了?官府在作甚?”
梁月繡掩面道:“奴婢方才不是說了嗎?此人不僅奸猾,又有通天之能,便是許學士也莫之奈何,甚至還得屈尊周旋。奴婢再三懇求許學士,學士都說,大局為重,不允了那人的勒索,蜀地不安……”
聽得這些話,楊戟就覺熱意充盈全身,血液都隱隱開始蒸騰,他怒聲道:“本官是一路廉訪使!別的作不了,將一地冤屈苦情上達天聽,正是職責本份!此人姓甚名誰!?你說!本官與你作主!”
自汴梁來成都這幾月行程的艱辛,來了之後便被烈日烤得蔫搭搭的,想請個老道祈雨也不如意,楊戟很有些沮喪。就覺得自己這天子耳目,入蜀後該怎般作為還兩眼一抹黑,實在對不起官家的信任,對不起乾爹的囑託。
此時聽梁月繡道出蜀中竟然出了一個橫行無忌的強人,強奪梁月繡的女兒,連許光凝都不敢攔,讓楊戟怎不鬥志昂揚?在他印象裡,便是趙家殿下看中了哪個樂戶女子,若是人家不願,也不敢太過用強。更不說官家那般鍾愛李師師,也從未提過接進宮裡一事。都是怕啊,眾口鑠金,這眾口的背後,正是趙家天下歷代祖宗積下的規矩。
蜀地果然近於蠻夷啊,這般沒規矩,竟能養出視王法和官府如無物的強人。楊戟如此感慨著,哪像汴梁,誰都守明面的規矩。哪怕下面作得再齷齪,檯面上也要掃得乾乾淨淨,留了點什麼渣滓,那就是被人逮著窮治的下場。
梁月繡見楊戟義憤填膺,也是精神大振,咬著槽牙地道:“這強人姓王名衝……”
楊戟怔住:“王……衝?是那個年方十六的府學學生?”
梁月繡點頭如雞啄米:“正是那王衝要強奪我女兒!”
楊戟皺眉道:“聽傅堯說,這個王衝,不是在本地頗有善名麼?”
梁月繡悶悶地道:“奴婢不敢評判傅廉訪之語……”
楊戟哦了一聲:“難道傅堯在騙我?那你便說說,這王衝又是個什麼人物?”
梁月繡兩眼放光,張口數落起來。
“這王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