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漏夜前來,將謝南星想要的名單攤開放到謝南星跟前。
“主子,旬相行事極謹慎,收到墨安來信後,只聯絡了十位朝中大臣。”
拱起的手落下:“屬下今夜出發之前,手下暗探說旬相單獨見了旬二公子,且在書房內促膝長談了兩個時辰。”
謝南星落在朝臣履歷上的指尖微曲,攏入掌心捏動了幾下:“離開相府後,可有何異樣?”
“我們的人一路跟蹤其到了明王府,旬二公子容色平靜,下了馬車後長舒了口氣。”
陸青試探著詢問:“主子,旬二公子發起瘋來慣來不管不顧,屬下可要線性將他控制起來?”
“不用。”掌心攤開重新翻動履歷:“我們現在沒有精力去控制旬湛。”
旬湛也不可能被控制。
送到旬相手中的密信,與其說是對旬相的試探,不如說是對旬湛的試探。
平心靜氣的旬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旬湛笑得浪蕩又邪肆之時。
若是今夜旬湛生了異樣,謝南星此刻當即時出發前往明王府,同夏域見上一面。
這世上能壓制住旬湛的,不是旬相和旬夫人,而是夏域。
將所有人的履歷記在心中,謝南星腦海中以旬相為主幹,生出了十根枝幹。
要想要讓這主支幹成為大樹,那就自當長滿綠葉。
“阿平,密道有人等久了,將他請過來。”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好生收拾了一番,已經端得一身書生氣的陸黑走進了書房。
“屬下見過主子。”
虔誠叩拜,卻也因著到了決勝時刻,而愈發謹慎。
從衣袖中掏出一本冊子:“這神都想且的確為百姓辦過實事的官員,屬下這些日子重新讓人查了一遍,但凡有摸不準的,屬下還親自去見了。”
“這些個官員屬下按照其背景出身、手中權勢以及往日往來脈絡,將其進行了分類。”
又將另一本冊子拿出:“這裡頭有兩派人,一派是些牆頭草,無甚立場,誰給奶便喊娘。”
“一派則是手握鉅富的官員,他們大多對夏弘畏懼,擔心夏弘忽然找個由頭就將他們抄了。”
謝南星極迅速的將各個派系之官員的名冊過了一遍:“老黑,那些牆頭草找人親自去盯著,但凡展露一絲傾斜意圖的,直接殺了。”
“青館主,那些個畏懼夏弘之人近來安排人請到南風館去,來日殿下兵臨城下之時,讓他們給百姓當個榜樣,好生跪地迎新君。”
將陸青交出的履歷遞到陸黑手上:“以這十人為中心,從名冊裡挑出絕無二心之人,用各種手段讓這些人擰成一股繩。”
“凡不能團結之人,先行嚴加看管,看不住非要跳腳的,也給我砍了。”
不論一國之君是何等昏庸,可朝堂之上也必然還有那等忠於夏弘之人。
他們日復一日的替百姓執事,他們日復一日的期盼著,君王能幡然醒悟。
謝南星不能用純粹的言語來評判這等人,可於謝南星而言,他的夫君如今被困在深宮大內,任何會影響大局,任何會讓他夫君承擔風險的人,都不當留。
書房裡陸青和陸黑正湊在一處做著各種組合排列,謝南星轉頭帶著墨平和墨安走出密道,在一處僻靜的農家小院門口上了馬車。
離田府尚有一個路口的距離,謝南星讓墨平將馬車停在了暗處,墨安親自去敲響了府門。
小門被從裡頭拉開,府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夢中驚醒,心情算不得好,但這府衛也沒露出幾分頤指氣使。
非為認出了墨安其人,而是這田府的府門時常有入神都鳴冤的百姓敲響。
民生來畏官,田定為了不將這些百姓嚇壞,這些個守門之人,他都有好生提點過。
瞧著墨安身上這股子鎮定之氣場,府衛便知事情不見得急:“這般晚了我家大人早已歇下,你若要找我家大人明日再來。”
墨安直將五十兩銀子放到那護衛手中:“我家主子姓謝,有一好友姓楊,你同你家大人說,他知曉後必然會來。”
得了銀子的府衛生彷徨了一瞬:“我只負責通傳,我家大人若不願出來,那這銀子……”
“亦當屬你。”
不多時,鬆散著頭髮的田定自正院急急忙忙而出,一手剛繫好衣裳的扣子,便忙著去將披在背上的腰帶扣上。
大冷的冬日,連件大氅都沒來得及披上。
沈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