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惡毒的詛咒愈演愈甚,逆著人群朝著囚車而去的步子異常堅定。 汙穢無孔不入,素白錦袍在此刻化作畫布,上頭毫無意境的筆勢起落,是百姓心中恨意的具象。 不久前讓這山河倒行逆施被斬落午門的官員,所遭受的“禮遇”,比不上沈燼墨今日之分毫。 囚車映入眼簾,端正坐在囚車內接受著他本當遭受的,來自萬民之譴責與懲罰的沈燼墨,眉頭一擰,在混亂之中睜開染上壓抑的凌厲雙眸。 一眼,破除重重阻撓,鎖住了那朝他而來的謝南星。 在數不盡的民怨與髒汙之中,沈燼墨心底的炊煙,沈燼墨眼中的光亮,難逃滿身泥濘的宿命。 憤怒與心疼將理智侵蝕,腰間長鞭揮出,身側御前侍衛腰間的長劍被鞭子捆綁著,將那些會傷害到謝南星的攻擊,盡數擊碎。 生生將束縛手腳的鐵鏈扯斷,兩手將囚車的木柱掰開,一躍落到謝南星眼前。 嗓音乾澀,透著硬邦邦的命令:“乖乖,回家。” 笑著鑽入沈燼墨懷中,輕拍著安撫著在失控與嗜殺邊緣徘徊的沈燼墨。 “夫君,我來救你,你莫怕。” 僵硬的身姿開始顫抖,緊緊握拳的雙手慢慢舒緩。 將謝南星從懷裡挪出,沈燼墨嗓音帶著祈求:“乖乖,回家好不好?” 周遭不斷揮灑的髒汙在這一瞬停滯,他們從來不知道被鎖進囚車的沈燼墨,竟然還擁能直接殺人的本事? 他的鞭子怎麼沒被收走? 他的修為怎麼沒被廢掉? 夏弘此舉,是想讓沈燼墨找到契機逃跑? 明明前段時間,他們英明的君王才將那等子貪官汙吏斬首午門。 怎麼到了沈燼墨這裡,就變成了這般眼瞎耳聾之人? 沈燼墨莫不是那妖精變的,對夏弘施了妖法惑亂了君心? 墨平和陸白將下跪的地方,從馬車變到了謝南星跟前。 朝著謝南星接連磕頭,不住央求著謝南星離去:“求主子同奴才先回家。” 目光和沈燼墨對撞,謝南星讓沈燼墨握住自己的手掌,朝著馬車而去。 “沈燼墨要逃跑,快攔住他。” 被御前侍衛攔在道路兩側的百姓,瘋狂衝撞著由利刃組成的隔離帶,眼中的焦灼,是絕不允許的犯人逃脫的堅定。 無視周邊的躁動,謝南星從馬車裡頭拿出一塊狐狸皮子做的大氅,塞到沈燼墨手中。 眾目睽睽之下,謝南星親自牽著沈燼墨回到已經失去關押價值的囚籠。 伸手拍了拍沈燼墨的腦袋,謝南星臉上的笑意透亮又瘋狂。 “沈燼墨,你乖乖等著我來救,莫要鬧知道嗎?” 兩手遮住沈燼墨那眉眼之中的哀求,謝南星道:“等會拿大氅將自己包住,閉上眼睛不準看。” 雙目鎖不住心間的人兒,雙手卻能精準替謝南星將臉上的汙穢盡數擦拭。 “乖乖,回家等我,好不好?” 不好。 謝南星迅速朝前走出幾步,朝著囚車身後的皇宮坐在之處,匍匐跪拜。 沈燼墨那被謝南星強行合上的凌厲眸子,將那個為了讓他如願而跪在萬民之中的男兒,緊緊鎖住。 到底要等到哪一日,他沈燼墨才不需要謝南星以折損自己,來救他的命? “沈燼墨冤枉,草民叩求皇上重審此案。” 一言,激起覆天之浪。 一張張瘋狂猙獰的臉,一個個兜頭扔下的菜簍子,一雙雙被御前侍衛阻撓的索命之手,都是要將謝南星生吞活剝。 陸白和墨平被謝南星這般舉動嚇傻,在此等群情振奮之下說出這般話,不就是自尋死路嗎? 沈燼墨手裡的鞭子猛的揮出,陸白和墨平一人狠狠捱了一鞭子,趕忙回神衝到謝南星跟前,替謝南星阻擋來自四周更為瘋狂的攻擊。 “走啊。” 暴怒裹挾著失控,黑袍被殺氣浸潤,沈燼墨攥在掌心的木柱,化為了齏粉。 護送囚車的御前侍衛被嚇出一身冷汗,腳下的步子持續加快。 生怕慢上一步,就會被閻王爺索了命。 囚車從謝南星身側經過,謝南星趕忙從地上起身朝前跑出一段路,再度朝著囚車的方向叩拜。 “沈燼墨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實為大夏朝之功臣,此案不當草草了結。” “草民懇請皇上重審此案,為沈燼墨正名。” 言辭懇切,涕淚俱下。 這一言,染上謝南星萬般悲鳴的一言,沒有換來任何百姓的憐憫。 阻撓的屏障被百姓衝破,囚車前進之路被百姓重重圍住,如雨點般落下的攻擊,避無可避。 謝南星,卻從未想過要躲避。 沈燼墨的眼眸,血絲崩裂,陷入掌心的鞭柄,染滿鮮紅。 區區囚籠,區區御前侍衛,沈燼墨若想帶著謝南星逃,誰也攔不住。 是沈燼墨,不願逃。 是沈燼墨,不能逃。 義憤填膺的質問之聲入不了謝南星的耳,拳打腳踢被陸白和墨平用身軀遮擋。 謝南星瘦弱的身姿一次次鑽入人群,又一次次在人群中匍匐叩拜。 他往後退一步,帶著恨意的百姓才會往後挪一次,囚車才能往前進一步。 在人潮洶湧之中,那些原本會落在沈燼墨身上的一切攻擊,有半數被謝南星用他的病弱的身軀穩穩扛住。 沈燼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