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環視四周,良久的沉寂之後,沈燼墨問:“你們想活嗎?” “想。” 稀稀拉拉的迴音傳出,不僅透露出這些個人身子骨的虛弱,更透露出這些個人心中對蝗蟲的恐懼。 當一群想活著的人選擇沉淪之時,除了有人給予了他們沉淪的由頭,更重要的是他們拼命努力後,失敗了。 那吃了蜜餞的男娃兒走到沈燼墨身側,仰著頭道:“大人,這些蝗蟲殺完一批又來一批,好像永遠也殺不完。” 沈燼墨再次沉靜發問:“本官最後再問一次,你們想不想活?” 這驟然裹挾著凌厲的一問,像是在告訴這些個百姓,如果他們不想活,沈燼墨轉頭就會帶著救災計程車兵離開。 一線生機擺在眼前,所有的百姓開始奢望沈燼墨是這世間的最後一個好官。 站立的百姓跪地匍匐,有氣無力的渴求在這一刻驟然猛烈:“求大人救我。” 又是數百蝗蟲飛過,沈燼墨看著這些個聽到蝗蟲聲響就不住磕頭的人,他明白這些埋在心底的恐懼,並不會因著真相大白而被驟然驅逐。 未曾許下任何承諾,更沒有空口白牙的去勸導這些人不要害怕。 沈燼墨九歲那年就已經知曉,能戰勝恐懼的,是人心深處的慾望。 “來人,在村口支鍋熬粥,再在旁邊備上幾桿秤,生兩個火堆。” “三兩蝗蟲可換一碗粥,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去捉,本官只認你們交上來的蝗蟲。” 大鍋被架起,米粥的香濃之氣在村頭縈繞,這些個跪在地上的百姓緩緩起身,朝著那支起鍋爐的方向看去。 夏陵瞧著沈燼墨對全域性的把控,沉思片刻,也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狠狠閉上眼眸,夏陵將身上的黑色披風脫下,朝著院外跑去。 蝗蟲瘋狂朝著夏陵席捲而來,偌大的披風瞬間張開,蝗蟲裝了大半兜。 握著披風朝著地上砸了幾下,披風內的動靜停下,夏陵將蝗蟲遞到阿牛手中:“去換吧。” 阿牛拿著那一兜蝗蟲就朝著鍋爐支起之處跑去,不住吞嚥的口水展現了他此刻的飢腸轆轆。 士兵將這些蝗蟲放在秤上一稱:“四兩半,得白粥一碗半。” 清點結束,那些蝗蟲直接被放進了火桶中焚燒。 阿牛端著那一碗半的白粥,小心翼翼跑到家人跟前:“阿爺,阿奶,你們先喝,喝完我們一道去抓蝗蟲。” 香甜油潤的白粥入口,一家六口每人都喝上了一口,原本乾枯的嘴唇也溼潤了起來。 吃到甜頭的六人當即回到屋內,拿出各種能抓蝗蟲的工具,朝著各處的蝗蟲撲了過去。 眼見阿牛一家抓蝗蟲的成效極好,這村內的所有人都開始回家拿著工具去抓捕蝗蟲。 村頭支起的鍋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兌換白粥的隊伍從一隊變成了三隊。 沈燼墨壓根不管領粥的人是否吃飽,只要這些人拿著蝗蟲來換,他便不會設下任何禁制,直接將這白粥發放。 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這村裡的村民便都靠著抓捕這些蝗蟲,吃上了這兩月以來的第一頓飽飯。 -- 夜深,查探清楚沈燼墨離開神都之後所留勢力部署的黎源,趁著夜色出現在了夏城王府的書房。 燈火通明,透過窗戶紙能瞧出兩道人影。 是夏城和鍾巒。 縱身落在書房門口,黎源推開書房的門,將臉上的黑布扯下,朝著夏城和鍾巒拱手:“微臣東宮內臣黎源,奉太子之命前來。” 夏城和鍾巒都屬於太子一黨,對黎源其人不可謂不熟悉,自然也知曉黎源在東宮的地位。 指了指鍾巒身側的位置,夏城問:“黎大人,不知皇兄有何事交待?” 黎源於夏城對面落座,因著同夏陵有了一層旁的關係,黎源更覺自己與夏陵乃是一體。 連帶著與這些個勳貴說話,也擺上了夏陵的架子:“八皇子還有兩月便滿十五,日後便能組建自己的勢力。” “沈燼墨如今在這洛安深得聖寵,八皇子去年將謝南星欺辱成那般模樣,說句不好聽的,待到沈燼墨此次賑災歸來,指不定要了八皇子的命,也還能全身而退。” 黎源的狂傲惹怒了夏城,就這麼個無權無勢的人,靠著爬上夏陵的床立足,也配學著沈燼墨那套來貶低他這皇子? 手裡握著的滾燙茶盞朝著黎源砸去:“黎大人,和本皇子說話,你當慎重!” 黎源將茶盞穩穩接住,再次遞到夏城手邊,容色倒是多了幾分謙卑。 畢竟,夏陵交待的事情他必然要妥帖做好。 “八皇子對自己如今的處境,還是想得不夠清楚。” “您的母妃昔年是皇后的宮女,就算如今已經是一宮之主,可實際上真出了事情,一點忙都幫不上。” “您下頭的九皇子雖說比您小了兩歲,但他不僅有旬湛為夫子,還有謝南星為伴讀,換而言之,如今這大夏第一寵臣日後必然是九皇子的勢力。” “而八皇子您,別說參與這奪嫡之爭,就算要保住小命,便已經是困難至極。” 黎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夏城如今之困境。 隨著沈燼墨的地位越來越穩,這滿洛安最慌的其實是下稱。 雙手默默攥拳,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