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去。這顧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像主子,乾清宮裡頭的那個金屋藏嬌,把小廚娘給弄進去了,這長公主呢,女扮男裝出宮吃鴨子,還喝得路都走不動了,拿著男子當姑娘,還要手牽手一起進屋畫臉蛋子。
!!!
他真是服了這一家子,怎麼都不讓人省心!可憐他堂堂禁軍統領跟個老媽子似的,成天就替他們乾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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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倒也雅緻,尋香閣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樓,牆上的字畫頗有意境,屋內的擺設挺有講究,八仙桌上擱著醒酒湯,門口站著一聲不吭的元宵和繁生,桌前的椅子上坐著個長公主,不時拿眼偷偷去看窗前立著的方淮。
方淮問:“誰的主意?”
繁生硬著脖子回答:“是,是奴才的主意。”
方淮一個眼刀子過去,繁生就軟了,縮回腦袋,規規矩矩立在那兒認錯:“是奴才失心瘋了,縱著長公主胡來。方統領您就罰小的吧,這事兒跟長公主沒關係。”
元宵也趕忙說:“奴婢也有錯,是奴婢跟長公主說尋香閣今日唱的是穆桂英的曲兒,長公主素來喜歡這一齣戲,都是奴婢該死。”
倒還是兩個忠僕,知道自個兒主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當屬皇帝哥子和哥子身邊這個黑麵神方大統領,這就急著頂罪認錯了。
但瀾春也是個敢作敢當的,見方淮看著兩人的眼神不善,當下就站起來了:“成了,都是我的主意,他們倆勸著我,可我沒聽。你,你要告狀就去二哥面前告吧,左右我撒撒嬌,他也不會怎麼罰我……”
話音到後頭就小了下去,無數的前車之鑑告訴她,她那皇帝哥子也是個重視規矩的人,在宮裡的確縱著她,可涉及到私自出宮這種事,指不定要怎麼大動肝火。當然,畢竟是親哥哥,不會叫她吃什麼大苦頭,頂多不過禁足啊,抄《女則》《女戒》啊,都不是什麼大懲罰,皮肉之苦是沒有的,可成日悶在那大殿裡真比打她二十板子還要她的命。
瀾春訕訕的坐在那兒,厚著臉皮撒嬌說:“方統領,我在那宮裡老實巴交地待了那麼十來年了,您就當行行好,放過我,別跟我二哥說我跑出來兜兜風這事兒,成嗎?”
她也快到適嫁的年紀了,這幾年太后總嘮叨著該管束管束她那野性子了,叫那些個管教嬤嬤來她宮中教她規矩。她還真怕這事兒一捅出去,管家嬤嬤跟著就上她那兒去了。那些個嬤嬤都是吃人的傢伙,成日拿眼睛盯著你,走錯一步就要挨訓。
方淮就這麼看著她,面無表情:“長公主,屬下記得您上回也是這麼說的。”
“……”
“上上回也是這麼說的。”
“……”
“還有上上上回,上上上——”
“統領大人你放過我吧,這跟緊箍咒似的,念得我腦仁兒疼。”瀾春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抱著那碗醒酒湯,“橫豎您都幫我瞞過這麼多回了,再多這一回也沒什麼關係吶……”
方淮看著她:“長公主先把湯喝了吧。”
她乖乖照做,一股腦全喝下去,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
方淮瞧著她那張尊貴的小臉卻掛著一副諂媚的表情,想笑,又憋住了。他正色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下回您要再這樣,屬下一準兒告訴皇上,讓您受罰。”
說完,他往外走:“屬下在外面守著,長公主何時覺得能走路了,屬下何時護送您回宮。”
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十年如一日地穿著官服,深藍色的禁軍長袍總是沒有年輕人的朝氣,曳撒上繡著的暗銀雲紋有一種只屬於宮廷的拘束與深沉感。可瀾春打從記事起,就只看見他穿這樣的衣衫,沒有趙孟言的花裡胡哨,沒有皇帝哥子的皇族貴氣,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官服,連根多餘的吊墜也沒有。
她端著碗喝湯,那湯的滋味可不好受,喝得人直皺眉頭,可她的眼睛卻是望著那人的背影,一眨不眨。
上一回他也是這樣說的,上上一回也是,從前每一次逮著她做這些出格事,他都是這樣說的。她垂眸看著碗裡殘存的一點湯汁,明明很難喝的,可嘴角卻情不自禁彎了起來。
那個人,總是刀子嘴豆腐心。
昔日二哥還未當上皇帝時,宮裡還一團烏煙瘴氣,父皇寵信四哥和靜安皇貴妃,她和二哥的日子都不好過。那時候二哥自顧不暇,對她的照顧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他才是眾矢之的,又如何有能耐把她也給照顧得妥妥帖帖呢?他越是護著,她的麻煩恐怕越多,倒還不如讓她自個兒安生待著。
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