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說得很對,”薩爾瑪用蒼老的聲音說道,但他更像是在與一旁的指揮官閣下交談:“在一場雙方必須要作出的選擇當中,我們不可能什麼也不付出,公正,也是最大的智慧。”
“薩爾瑪大人?”
薩爾瑪回過頭,直視德蒙的眼睛,緩緩答道:“這座城市是文明世界寶貴的財富,如果克魯茲人拿得出決心來守護它,那麼哈澤爾人同樣不會匱乏這種智慧與勇氣。”
“但是——”
他緩緩地轉換口氣道:“我們必須要明白,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德蒙神父一言不發,因為他明白,這裡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先知薩爾瑪繼續說道:“它不僅僅是這一座城市,這座城市代表著我們的文明與歷史,代表的是克魯茲人的記憶與傳承,它同樣也將是我們整個文明世界的一部分,我們為會這些寶貴的東西而奉獻與犧牲。為了守護它們不惜付出一切,但不僅僅在這裡——”
德蒙神父眼神深處閃過一道亮光,這才開口道:“先知大人怎麼說?”
“我看到,你的摯友提克斯公爵已經離開了市政廳,你與他之間數十年的默契,所以你會留下來與這座城市同生共死。對嗎?”
德蒙神父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並不避諱,即便是遷移,鐸比安也必須要有人留下來為逃難的人斷後,這個人選只能是他與提克斯兩人之間的一個,命運選中了他。
大廳中的貴族雖然早已料到這一點,但在等到德蒙確認時,仍是忍不住再一次議論起來。
大廳中顯得有些嘈雜。
但先知薩爾瑪發言的聲音卻彷彿可以蓋過所有人的聲音,這個老人靜靜地回答道:“有一份契約已經蒙塵千年之久。如果今天必須要有勇氣與犧牲才能重新喚醒它在我們心中的重量,那麼我願意在這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頭看向德蒙神父道:“我們的後人會記住今天,記住曾經有一刻,有人曾經為了守護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一些東西而流血與犧牲,我想有這樣的精神傳承下去,神父大人就應該已經滿意了吧?”
德蒙神父站了起來,緩緩點了點頭。
彷彿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
於是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著:“薩爾瑪大人曾經是水晶聖殿的守殿人?”
薩爾瑪點了點頭。
“我聽說那是大先知的候選人的位置,薩爾瑪大人也是大先知最看好的傳人。您就相當於我們中的權杖主教,而且最有可能傳承大聖座的那一位,對嗎?”
大廳中響起了一片吸氣聲,貴族們紛紛將驚訝的目光投向薩爾瑪先知本人,顯然沒想到對方的身份如此崇高。
單單隻因為這個身份,便已經讓不少人安下心來。哈澤爾人既然讓身份如此重要的人前來談判,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誠意。
但薩爾瑪先知只回答道:“神父大人不也曾經是權杖主教嗎?”
“那只是曾經而已,”德蒙神父答道:“再說我根本無望於大聖座的位置,與閣下的身份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他聽了片刻,才繼續開口道:“大人真的願意留下來。與這座城市同生共死?”
此話一出,市政大廳中頓時一片死寂。
大部分貴族這才反應過來,那位哈澤爾人的先知先前說了什麼,大部分人不禁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薩爾瑪,雖然德蒙神父有例在先,但正如後者所說,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生命固然很寶貴,但並非不值得奉獻出,”薩爾瑪神父笑了笑道:“哈澤爾人每一代君王幾乎都是葬身於戰場之上,國王的長子,往往也是如此。雖然他們明明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擁有接過王冠的可能性,但他們在面對死亡時,都無一例外選擇了勇氣。”
“因為勇敢,才是最大的智慧。水晶告訴我們,只有智慧,方能勇敢,否則便是無謂的魯莽,我在這裡,選擇這個答案,因為我明白,我們的選擇是有意義的。”
他看著德蒙神父答道:“事實上即便克魯茲人不作這樣的選擇,我也會讓哈澤爾人這麼做,但我很高興看到在克魯茲人中,同樣有這樣卓有遠見的智者,這說明克魯茲人與哈澤爾人之間的仇恨並非不可化解,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或許在戰場災難之中,我們會學會寬容與原諒。”
“德蒙神父,這一刻,我並非是作為一個哈澤爾人的先知,而是作為克魯茲人的朋友,作為在座各位的朋友,與這座城市共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