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大人你真的不會安慰人,”梅蒂莎幾乎給他氣笑了:“再說領主大人也是會老去的,終有一天我會離開大人的。”
“那沒關係,到時候我也陪你去那個什麼亞爾夫海姆好了。”
“那不行,那是銀精靈的聖地,大人您是人類,你可進不去。”
“那不一定,我是旅法師呢,我不是可以穿越位面嗎?”
“……您太任性了,大人。”
……
這是布蘭多第二次見到這位聖堂騎士的亡靈,它低著頭坐在一塊聳立的白色岩石之下,像是在沉思,一條長長的披風,末端一直拖到地面上,悽美的紅色,彷彿是流淌著的英雄的末路。鏽跡斑斑的佩劍被插在它面前,一束金色的陽光從樹梢上射下,照耀在劍柄之上,劍柄上的寶石熠熠生輝,像是在述說一個來自於時間流逝之前的故事。
羅瑞森爵士就端坐於這柄劍之後,它身上的傷勢看起來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至少表面上如此,只是眼眶中跳動得金色火焰卻黯淡了許多。
“你來了,年輕的騎士。”感到布蘭多的到來,羅瑞森才抬起頭來,它深深凹陷的骷髏頭上,金色的王冠熠熠生輝。
“我不是騎士,”布蘭多亮出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大地之劍,“我是個戰士,劍手,但不是騎士。”
“都一樣,隨著生命的逝去,時光在我眼裡有了不同的含義,過去的認識不再束縛一些永恆的意義。”亡靈答道:“在我眼裡騎士不是一個身份,而是一種崇高的象徵,它象徵著擁有某種追求的人,我能看到你的執著,你何必否認它,我想它還不至於令你感到難堪。”
布蘭多沉默了下來。“您的夫人呢。尊敬的騎士先生?”他環視四周,卻沒有看到羅瑞森愛人的靈魂,也沒有看到那個灰敗騎士克羅特的影子。
“她離開了,凡世對她來說只有束縛,就連我的愛也是一樣,但她終於得到了安寧與解脫。這歸功於您。”亡靈的聲音沉穩得像是一個夢境。
布蘭多笑了笑。“不必道謝,我也不是毫無目的,再說結果還算不錯,您的守護總算有了意義。”
“我也要離開了,”亡靈答道:“我能感到一個聲音在召喚我,我的靈魂即將歸於永恆,這個世界這一刻在我眼前呈現出多樣的意義,讓我不禁回憶起了自己的年代時代。那個時代的克魯茲山谷長青,碧野如夢。我們可以盡情地追逐自己的信念與夢想……”
布蘭多靜靜聽羅瑞森述說自己的過往,就像是一個將死的老者,在緩緩講述那塵封於時光背後的故事,年輕的騎士,閃耀的信念,挫折與抗爭,乃至於一生的守候,在無言之中支撐著這樣一種信念的。是閃閃發光的意志。
亡靈靜靜地說完了這個故事,然後抬起頭。用跳動著金色魂焰的眼眶注視著布蘭多。
“我即將離開,但臨行之前,我將送你一件禮物,”亡靈緩緩說道:“請到我身邊來,年輕的騎士。”
布蘭多微微一愣,驚訝地看向羅瑞森——亡靈坦然面對他的目光。並未流露出任何惡意。布蘭多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到羅瑞森面前,亡靈忽然長身而立,伸出白骨嶙峋的手從地上拔起佩劍,但它並未作出攻擊的動作。布蘭多一愕之後便放鬆下來。亡靈高舉佩劍,然後將劍尖輕輕放到布蘭多的肩上。
“你知道榮耀的含義和分量嗎,年輕的騎士?”
“它必將終生隨你左右,”亡靈揚聲答道:“我別無長物,惟有生前的一些感悟,這些過往的記憶對我來說早已失去了意義,但希望它們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伴隨著這句話,布蘭多忽然感到四周的景物如同風中沙礫般消散了,一陣陣肅穆的聖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舉頭四望,發現哪有什麼羅瑞森的亡靈,自己正獨自一人身處於一座聖殿的中央,單膝跪地,四面皆是巨大的落地玫瑰彩窗,一束純白的光束透過頭頂空曠的拱頂上的孔隙射下,正好落在自己身畔的地面上,形同在黑暗中落下的巨大光斑。
四周的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景象,彷彿是禮拜堂的排排長椅,上面也不知是否坐有人,一陣陣竊竊私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匯聚在一起,嚶嚶嗡嗡作響,彷彿是在議論,又彷彿是在圍觀。
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這一幕是這位騎士的亡魂曾經經歷過的場景,而且恐怕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記憶最為深刻的一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清晰的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這聖殿之中的觀眾,就像是被水沖刷褪色的照片一般,已經淡化得幾乎毫無痕跡,但唯有這聖殿中央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