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這兩個選項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隨著局勢的變化,南方逃亡至此的貴族們忽然發現,這兩個選擇的答案好像漸漸合二為一了。
要想保住性命和地位。怎麼辦?
至少從眼下看來,投降女王陛下是唯一的可能,不管怎麼說,她至少還是克魯茲人的皇帝,雖然說分裂了聖殿。但勉強也能算得上是正統。於是這些逃亡貴族心中很快起了微妙的變化,甚至包括奧爾康斯伯爵在內,這些上層貴族也開始漸漸倒向投降派了。而此時此刻,布蘭多身為埃魯因人的劣勢尤為凸顯了出來,在此之前他還可以以信仰為名要求這些貴族,炎之聖殿是一個跨越國家的的宗教,並且千百年來根深蒂固,埃魯因人和克魯茲人雖然有巨大的差異,但他們至少在這一點上有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擁有相同的信仰。
以宗教為名,往往能讓人忽視國家的差別。
但這個理由很快也要站不住腳了,因為生命的威脅消失之後,白銀女王建立的新教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了,這場戰爭中原本艱難的抉擇悄然變成了是要革新還是守舊,人們彷彿有意無意之間避開了關於白銀女王黑暗之龍的身份。
其實不用芙羅說,布蘭多也很清楚眼下這個局面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北方貴族沒有正統性可言造成的,畢竟白銀女王勿論身份如何,她至少曾經是帝國的皇帝陛下——她雖然分裂了聖殿,但卻沒有背叛帝國,簡單的說,那個女人有意將王權放到了教權之上,雖然這個做法有些大不韙,但對於貴族來說卻並不是不可接受,恐怕除了那些炎之聖殿的死忠之外,沒有人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女王過不去,尤其是在冒著生命危險的情況下。
北方貴族站在女王陛下的對立面,是因為他們是皇長子的支持者,但南方這些流亡貴族則沒這個顧忌,就算是其中有些聖殿的死忠,可是如今聖殿都一分為二,你究竟要效忠於誰呢?
所以說這場戰爭一開始就並不是站在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這個立場之上,這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這是一場內戰,布蘭多從來都很清楚這一點,雖然說之前他用這個理由忽悠了奧爾康斯伯爵他們好長一段時間,但那些帝國貴族們也不是笨蛋,也該到了反應過來的時候了。
是時候給他們下一劑猛藥了,布蘭多心想,他靜靜地聽芙羅陳述完,其實野精靈少女要說的和他想象中也差不多——至少不像女巫的內亂那麼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甚至他都覺得這些南方貴族有些太遲鈍了,或許是被喬根底岡人嚇破膽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在他想來,他們早就應該鬧起來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等芙羅說完,他才不慌不忙地問道:“所以說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野精靈少女微微一愣,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在她看來造成眼下的局面完全是因為自己面前這位領主大人太過疏忽引起的。這些日子以來,布蘭多既沒有嚴格控制訊息,也沒有阻止那些從前方逃亡下來的貴族進入港口——只是禁止他們再離開罷了——對於克魯茲人的那些貴族們也缺乏約束,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作為,除了維持港口正常運轉之外,大概就是派出信使去聯絡北方貴族,剩下的,就是成天研究那塊沒用的石頭了。
一想到這點,芙羅就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心思來。覺得自己面前這個領主大人,自從冷杉領建立以來就整天遊手好閒,雖然對方埃魯因成就了不小的功業,但那在她看來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或者說全仗安蒂緹娜和羅曼小姐有能耐,否則領地能否正常運作還是個問題。本想他成為了王國伯爵之後,又兼任了這個使節團的團長,會稍微收斂一些。沒想到還是這樣,無所事事。只會把事情推給手下去做,這樣的領主,恐怕連她都做得好。
而他還是個旅法師,是她們實際上的掌管者,這和她心目中的主人相差了十萬八千里,芙羅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他們還能幹什麼?艦隊就在他們頭頂懸著。難道那些廢物還能起義不成?當然是吵著要見領主大人您,想必在他們看來,也只有領主大人你最好說話了。”
聽出少女口中的怨氣,布蘭多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那些南方貴族的軟弱和無能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他們至少會更加強硬一點的,沒想到奧爾康斯伯爵竟然只是要和他‘談判’。
“既然他們要談判,”布蘭多心中冷笑:“那就如他們所願好了。”
他抬起頭來:“他們在那裡?”
“就在外面,他們推舉出了幾個代表,希望能和你談判。”芙羅板著臉答道。
“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