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房試探著問道:“花飄雪是,是皇家的……”
漪房沒有將話說完,因為她知道,在夏桀的心中,對於那些皇傢俬底下誕生的子嗣的血脈保持的都是一種極為厭棄的態度。雖然,大夏曆朝以來,肯定有不少皇家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流落在外,不過,在世家大族養著的,恐怕也是鳳毛麟角吧。而且是絕對不能攤開在陽光底下的。
夏桀端起面前的清酒,飲了一杯,連旁邊伺候的宮婢都毫不避忌,似乎這只是一個再小不過的事情。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道:“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好,景安朝的時候,都知道這個縣主封號是怎麼來的,當時本來定的是郡主的封號,或是收個義女。可你那姨母,命不好,若僅僅是上不得玉碟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平妻生的,算是半個妾。我那位皇兄也知道不能太過了,若是花家平妻生的女兒都收了做義女,封了做公主,那花家其餘的嫡女又該怎麼辦,其他世家的嫡女呢?恐怕到時候皇家嫁出去的公主,閒散的王爺宗室都要為自己的那些女兒要個名分,因此只是藉著獎賞你外祖父的由頭,封了個縣主。開始的時候,也會叫人送些東西去花家,後來,就慢慢的沒有管過了。”
漪房仔細打量夏桀的神情,有些好奇,“皇上就不動怒?”
夏桀一怔,不明白漪房這句話從何說起,對上漪房那雙澄澈清亮的眼,明白過來,哈哈一笑。
“這有什麼,不過是巡幸途中多了一個女兒,別說是上不得玉碟,就算是上了玉碟,也成不了皇子。”夏桀搓搓下吧,又道:“也是你外祖父家中知曉我皇兄的心意。”
聽見這話,漪房明白了夏桀的意思,也許在夏桀看來,這只是下面的臣子巴結奉承後的一種結果。對於一個帝王而言,發生這樣的事情,也許名聲有損,但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大事。
在大夏這個奉行禮教的時空裡,其實女人只能算是一種物品,很多時候,互相的饋贈,被人看做是風雅之事,而向皇上進獻美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美人,都不會被人過於的苛責。
可漪房心中始終覺得不舒服,她終於明白了花家為什麼會將花飄雪送過來,花飄雪幼年的時候為什麼又能在花家如此得寵,如魚得水。
因為花飄雪幼年之時,景安帝尚在世,不管景安帝是否記得這個女兒,只要景安帝主政一天,花家就需要好好護著花飄雪,否則就是怠慢皇家血脈。
現在改朝換代,夏桀和景安帝這位皇兄,因為江山利益的原因,一直不睦。但滿朝文武知道花飄雪血統的人實在是太多,這樣的事情隱瞞不了。花家養著花飄雪,實實在在是一種危險,但礙於花飄雪的身份,又不能自己做出些什麼。
正好孃親去世,花家迫切的需要再嫁一個女兒過來,穩住和竇家的關係,也可以加深和她之間,和哥哥之間的聯絡。所以就選中了花飄雪。
一來,花飄雪是花家平妻所出,面上的身份,足夠做一個繼室,再者,將花飄雪送到京城,放到竇家去,也是想要試探一下夏桀的態度,看看夏桀對於這為侄女到底會不會容忍,還是看著就厭煩。如果夏桀真是不能容忍皇家這麼一個私生女在眼皮子底下活著,自然就會暗示花家,或者親自出手,那麼無論是哪一種,花家都可以準確的順從夏桀的心意走下去。
若是花飄雪真的好好的嫁到竇家,甚至順利的生下子嗣,和夏桀之間還有一份親緣存在,花家無疑就又多了一張保命符。如此一箭三雕之計,果真好得很。
漪房唇角,就露出淡淡的微笑來,這個時代的女子,十五便要出嫁,這位小姨母一直拖到這個時候,她原來以為,真是有什麼特別的緣故。現在看來,這個緣故果真足夠特殊,一個身世全天下皆知的皇傢俬生女,的確是不好找人家的。
一般的世家,配不上花飄雪皇家公主的身份,大夏最頂尖的世家,大可以直接娶真正的有封號的公主,而不是這樣一個私生女。
欲高而不得,欲低又不可,難怪難怪……
漪房側身看著神情自然為她夾菜的夏桀,覺得有些好笑。
難怪夏桀不願意她跟這個小姨母過多接觸,只怕不僅僅是覺得這位姨母有野心,還因為這位姨母尷尬的身份吧。
花飄雪是景安帝的女兒,夏雲深的妹妹,卻又是她的姨母,馬上又即將成為她的繼母。真是複雜……
漪房的眼前剎那間又浮現出花飄雪打量這宮中的神情時,帶著一絲絲的不甘和羨慕。
想來,花飄雪應該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所以才會覺得不甘,也許,在花飄雪的心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