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著細長上挑的眉,一般斜飛的眼角,一看就是個驕傲的主。
尚邪眯著一雙猩紅的瞳,細細打量著宣華的五官面容,魔道中的美人數不勝數,可到底是沒有一個如面前這魔般耐看,越看,就越人喜歡。
“不巧,若不是專門在這裡等你,你莫不是以為我有這麼清閒大晚上的跑這地方來?”絲毫不掩飾自己此行的目的,魔族大皇子咧嘴一笑,“走,到我府上喝一杯,就當是為你接風洗塵了。”
“可有好酒?”宣華道。
“何時虧待過你,陳釀百年的落梅漿,如何?”鬆開了抱在胸前的雙手,尚邪笑的狂妄。
“甚好。”
……
……
落梅漿,未曾入口時便已經是散發誘人梅香,待清爽…滑…潤的漿液流入口中時便是瀰漫了唇齒的芬芳冷香,遲遲不曾散去。
酒雖是佳釀,卻也有極強的後勁。
“我雖是想看看你醉酒的模樣,只是你也不必當水一樣的喝,落梅漿的後勁可是很大的,你若又吐又嘔的話,我可不會照顧你。”摩擦著手裡的小酒杯,尚邪望著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又舉起了盛滿了酒漿的月光杯一飲而盡。
一杯又一杯,好似那杯子裡盛著的不是酒,而是什麼長生不老泉一般。
往常的時候,宣華縱然是愛酒的魔,也極為剋制的不會多喝,從來貪杯,更從不會讓自身陷於糟糕透頂的酒醉之中。
這是怎麼了,才剛剛從正道回來,宣華就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從踏進他的府裡開始就不停的喝酒,話也不說幾句。
“關心我嗎?尚邪,多謝了……”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了,魔略顯蒼白的臉頰微微滲出幾許淡淡的嫣紅,乍一眼望去倒是真如雪地裡若隱若現的梅花一般。
被叫了名字的皇子竟有些促狹的把眼神飄到一邊的花草上,心裡暗暗罵著這個不知道分寸的宣華,平日裡牙尖嘴利都不給人好臉色看,今天反常的多喝了些酒,剛剛叫他名字也就算了,還笑個什麼。
要多看兩眼吧,宣華還會不高興的對他冷嘲熱諷上幾句,他好歹也是個皇子啊,就宣華敢這麼沒大沒小的對他。
宣華卻沒怎麼把尚邪的反應放在心上,心裡頭,想的是另一個人,另一番事。
那日在玄門,將他救了的人會是誰,宣華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個狠心絕情的天神。
只是被救醒來之後,宣華已經不在正道而是躺在了魔道一間上好客棧的床榻上,屋子裡空無一人,床頭放了全新的衣裳,桌上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像是知道魔不喜歡藥的苦,藥碗旁邊是一碟小小的紅糖蜜棗糕。
全新的衣裳,是知道魔向來好潔;
熟悉的甜點,是知道魔愛甜食。
除了無夜,還有誰能這般熟悉他的喜好呢?
匆匆忙忙的從床上跑了下來,來不及的穿鞋的就赤著腳跑到了窗戶邊將兩扇窗推開,那男人應該是剛剛離開,不會走的太遠才是。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皆是屬於魔道獨特的景象,就算如此,宣華也很快就發現了混在人群中那個披著黑袍的男人,不管在何處,無夜的存在感總是強烈的讓人難以忽視。
像是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視線,身著黑袍的天神轉過了身,臉上是宣華熟悉的掩飾咒文。
一瞬間,一魔,一神的視線在空中碰到了一起,便如藕的絲線一般纏在了一起難捨難分。
微微揚起溫柔的笑意,無夜抬頭望著站在窗戶邊的宣華,手抬起輕輕揮了揮,示意魔乖乖回去休息。
宣華站在窗戶邊,默默注視著無夜,那男人再次轉過了身,漸漸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再也不見蹤影。
若無夜不願留下,他又如何能將那天神留下?
藥,是苦澀的;糕點,卻是那般的甜膩。
若你不曾對我動心,若你真的對我沒有情意,又為何要一次次的救我,一次次的將這我無法抗拒的溫柔留下。
宣華仰頭飲下一杯酒,無夜啊無夜,你又何苦救我?
“別喝了!”
耳邊響起一聲厲喝,才剛剛去抓酒壺的手就被人給緊緊按住了。
宣華略微一愣,抬眼,對上了皺緊了眉頭的尚邪。
“我認識的宣華,從不會這般的失態!我認識的宣華,是一個向來愛惜羽毛,絕不飲酒傷身的魔!”尚邪有些動氣的對著魔說道。
宣華諷刺般的微微挑眉,譏誚的聲音在冷薄的唇中而出:“你以為,你很瞭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