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易容過,不怕客棧裡的人將他認出來。
倒不是宣華不想與曾經相識的人見面,只是如今秋水鎮裡處處都是武林中人,雖然他已經隱匿江湖近二十年,當年見過他的人就很少,如今就更少了,可他也不想因為被人認出來而打擾了他和陌天的相處。
“長蘇先生是如今神醫世家的掌門人,傳閱他的醫術能讓人起死回生,你身上的寒疾雖因年月二刻在了骨子裡,但我昨日將你的情況告訴了長蘇先生,長蘇先生說只要好好調養,你的身體也是能夠慢慢好起來的。”拉著無名的手,陌天的聲音低沉而悅耳,淡淡的情意如溫暖的泉水一般清澈迷人。
宣華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的暖意,他原本還好奇為何陌天要帶他到這裡來,沒想到昨夜陌天是來了這裡,而僅僅是為了他的病而已。
這一刻,宣華倒是很喜歡自己身上這個寒疾來了。
原來被人照顧,被人呵護的感覺是這麼的好,這就是愛吧,久違了的愛意,這般溫暖,又如何能讓他不去依戀,不去渴求呢?
雖說他這“病”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但也的確算是身染寒疾了吧?
宣華也不覺得自己在撒謊,男人心中偷笑,任由陌天拉著進了客棧的一處別院。一路上,昨天還對陌天冷言冷語的少年此刻卻莫名的顯得慌張,有時候偷偷看看易了容的宣華,又怕被發現似的低下頭去。
桃子心裡很慌亂,這陌生的男人不知為何總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久遠的熟悉感,是來自於他一睜開眼鏡就看到的哪個魔魅男人,膚如雪,發如血,高傲而冷漠,那藏在骨子裡頭睥睨天下的姿態,讓曾經的他震撼的無以復加。
這個陌生的男人,儘管面貌與他的主人完全不同,可桃子彷彿看到了同一個人,不,是比曾經他的主人還要高傲,還要冷漠,還要狂妄的一個男人。
結果等桃子帶著陌天他們到了長蘇所在地的時候,桃子已經不再偷偷的盯著無名看,而是瞪著一雙大眼鏡死死盯著了。
陌天見狀心中好奇不已,桃子眼裡的炙熱並非情…愛,更像是一種濃烈的崇拜,陌天只能感慨,即使易了容丟在人堆裡,無名只怕依然是能把天地都給壓下去的存在。
長蘇替人看珍的時候一般不讓外人干擾,陌天站在房門外,宣華就獨自一人與桃子一同進了房間。
夜色爬滿了樹梢,明月的光輝襯得天地一片皎潔明亮。
陌天並未等待太久,房門“吱呀”一聲響,宣華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些藥,只是看宣華的臉色卻不是太好,看起來有些不情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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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華與陌天告別之後,長蘇獨自一人杵在樓臺上望著那兩人早已經離開的背影,昨天為何會答應了陌天的要去呢?
正因為是神醫,他一來到秋水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見他,連日來的奔波可不允許他再為他人看病,決定閉門謝客好好休息,昨日卻來了一位正義盟的弟子,他破例答應了那名為陌天之人的要求。
為何呢?
大概是因為陌天長得和一個人很像,幾乎是一模一樣。
長蘇沒有忘記當年他在玄門中偶爾瞥過一眼的男子,那男子宛如神袛般輕輕一動就將強大的蛇妖鎮住,那男子曾經與宣華相視而對,長蘇沒有忘記那是宣華眼中湧動的情絲縷縷。
十八年來,他已經十八年未曾見過宣華,不是沒有打聽過關於宣華的訊息,送最初宣華離開了魔道開始,一年有一年,那魔彷彿突然之間消失了,一點影子都不剩,再也沒有了一點關於宣華的訊息。
陌天不可能是那名為“無夜”的男人,少了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然,多了幾分屬於人煙的氣息。
長蘇望了眼院子裡坐著的桃子,從剛剛開始,桃子的視線就不曾離開過被陌天帶來的那男人,一個可以改變面貌,卻很難改變氣質,尤其是那氣質又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時候。
長蘇一聲嘆息,能讓桃子如此注視的,不就是隻有那個人嗎?
他不知道這些年在宣華身上都發生了什麼,只是既然那個男人過的很好,那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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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藥苦口。”陌天這般說著,盛了黑乎乎藥汁的青瓷碗遞到了緊皺眉頭的某個男人面前。
淡定的,淡漠的,冷漠的。。。。。。魔主大人,此刻正緊皺眉頭盯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藥,即使沒有去喝,宣華也能感覺到那股苦澀的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