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榮升小跑幾步上前死死地攔住他,“那屋裡都是些婆娘。”聽聲音裡面根本就沒有男人,他們這麼硬闖進去,大家都很難堪,“您不如等等,大奶奶一準會出來的。”
到時再質問也不遲。
甄十娘一進西屋,便聞到一股臭氣直撲面門。
幾個年輕媳婦正嘰嘰喳喳地圍在軟榻前,狗子娘哭的幾欲昏迷,“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這大過年的”
“閉嘴,嚎什麼嚎!”狗子父親於良被哭的心裡煩躁,他怒喝一聲。一面用手搬著兒子的頭,抬頭求救地看著大家,“誰的指頭細,再幫著摳摳試試”他指頭比棍子還粗,連狗子的嗓子眼都伸不進去。
眼看著狗子都打了挺,圍在一邊的幾個年輕媳婦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屋子瞬間靜下來。
李齊媳婦一回頭,正瞧見甄十娘進來,匆忙喊道,“大家快讓讓。快讓讓,簡”強嚥下大夫兩字,改口道。“阿憂來了,阿憂來了快讓她給看看。”
都是鄰居,雖不知甄十娘就是簡大夫,但大家都知道,這位簡姑娘識文斷字。因身子不好總愛看醫書,久病成醫,尋常她也能看些頭痛腦熱的小病,聽說她來了,便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甄十娘抬眼望去,只見狗子直挺挺地躺在軟榻上。面色青紫,恍然已經沒了呼吸,嚇了一大跳。
在她想來。不過是被花生嗆著了,狗子家離她這兒就隔著一條衚衕,拿前世的時間算不到一分鐘的路程,怎麼竟會這麼嚴重?
心裡疑惑,卻不由她多問。快步走了過去。
“大小便都失禁了,沒救了”見甄十娘二話不說便讓於良幫著把狗子後背朝上頭衝著地翻過來。鄰居張大娘在她耳邊悄悄說道,“阿憂千萬別插手。”
於良兩口子成親多年,連生了三個閨女,好容易才得了這麼個兒子,寶貝的什麼似的,一旦救不活,還不知怎麼鬧呢。
張大娘就是張志的娘,因甄十娘治好了她的哮喘,一直拿她當親閨女,見甄十娘要插手,忙悄悄提醒她。
她總是過來人,見識比甄十娘多。
甄十娘身子震了一下。
這孩子她不該救!
不說他已經大便失禁,呼吸困難,能不能救活尚在其次,單說沈鐘磬就等在東屋,她就絕不能出手!
可狗子就和簡武一般大,常和簡文簡武來她家裡玩,一口一個嬸母叫著,那討喜的模樣猶在眼前,叫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死去,卻袖手旁觀?
她也是一個母親,知道那種失去兒子的割裂般的疼痛。
醫者仁心,治病救人,這是她前世導師第一堂課說的話,“當患者把身體和生命交給我們時,我們就有義務盡全力救治他們!”
這一世,不是她身體和身份所限不允許她行醫救人,她絕不會忍著劇痛親手把好容易闖出來的“簡大夫”的招牌毀掉!
掙扎一閃而過,甄十娘從容地扶住狗子肩頭,嘴裡問道,“怎麼回事兒?”
“小姐”於良正要說話,喜鵲尖叫一聲,“狗子失禁了,先換洗一下,仔細弄髒了您。”她一手捂著嘴,強忍著一陣咽嘔,招呼傻在一邊的冬菊,“快去打水。”
換洗一下?
狗子已經快沒氣了,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她哪還顧忌那麼多?
“不用!”甄十娘果斷地說道,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用力朝狗子兩肩胛之間猛擊下去,啪,啪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氣氛異常的緊窒。
狗子娘雙手緊緊捂著嘴,極力壓抑的低泣聲從指縫裡宣洩出來,聽得眾人的心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於良臉色發白,麻木地站在一邊緊搓著手不知該幹什麼,想起甄十娘先前的問話,就語無倫次地說起來:
“大閨女昨兒回門,帶了些花生,狗子吵著要吃,今兒一早,他娘就給炒了正好他李嬸子帶了春哥來玩,大人說話,小孩就在一邊玩,誰也沒注意,春哥突然大叫起來,說狗子噎著了”於良嘴裡的李嬸子就是李齊媳婦,春哥是李齊的小兒子,“他娘摳了半天,又找了馬大夫”想起馬大夫的話,於良臉色死人般的灰白。
馬大夫說鎮東頭周老三家四歲的小女兒年前吃黃豆,學她哥哥把黃豆拋到半空中用嘴接,嗆了氣管,就是找的他,他也是好心,幫著又是拍背又是摳又是揉的,折騰了大半天,人到底還是死了,行醫的牌子差點被周老三家給砸了。
上次不過一顆黃豆粒,這次竟是一粒花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