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也沒說幾句,只告訴他餘小凡因為撞車流產,他們已經把餘小凡接回去了照顧了,事情的經過他們也已經知道了,讓他自己想清楚了再跟他們聯絡。
孟建接到電話的時候人還在醫院裡,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母親一直還在觀察室裡,他在這難熬的一天一夜裡根本不能離開,想給餘小凡的朋友們打電話,問餘小凡可是去了她們那裡,但搜遍了通訊錄,居然找不到一個餘小凡朋友的電話。
孟建無法可想,苦等二十四小時仍舊沒有餘小凡的訊息,他正想報警,丈母孃的電話來了。
何婉華的這個電話對他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答的,也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什麼時候被結束通話的,等他再找回自己的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醫院走廊的盡頭,玻璃窗沒有關,而他呆呆站在窗前,北風猛烈地刮在他的臉上,他伸手一摸,溼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眼睛裡流出來的淚水,爬滿了整張臉,再看一眼底下空蕩蕩的停車場,一時間只想縱身跳下去。
年後沒多久孟建與餘小凡便離婚了,那個還未給兩人帶來驚喜與快樂便突然消失的孩子成了一道永遠都無法彌補的裂痕。餘小凡不斷地被噩夢驚醒,孕期太短了,她甚至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她曾經無數次地幻想她與孟建的孩子的模樣,如果是個女孩,她該有一雙和媽媽一樣的圓眼睛,如果是個男孩,他該有和爸爸一樣的高鼻樑,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空,這件事成為了壓垮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再也回不去了。
餘小凡被自己的父母從醫院直接接回老家,然後在那裡待了近半個月。身體慢慢地恢復了,可很多東西卻永遠地從她身上消失了。那天她在鏡子裡看到一張蒼白的臉,雙目無神,茫然了數秒才發現那是她自己。
只一眼,就不知老了多少歲。她這才知道,人不是一年一年老的,而是一事一事老的,這一事,不知耗去了她多少年華。
事情發生一個多星期之後,餘小凡才在電話裡對林寶佳和李盛君說了經過。一是她也需要時間恢復,而是也不希望在大過年的時候讓自己的好朋友知道這些糟心事添堵。
林寶佳和李盛君都在除夕那日給餘小凡打過電話,但是餘小凡手機丟了,也就沒有聯絡上她,後來接到她的電話,說她回孃家去了,只讓她們別擔心。林寶佳和李盛君都清楚餘小凡婆婆到來之後家裡的情況,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只當她賭氣一個人回去過年了,後來知道真相,全是大吃一驚。
這些日子兩人原本就擔心餘小凡的狀態,現在發生了誰也不想看到的結果,作為餘小凡最親密的朋友,她們心裡自然是極其不好受的。林寶佳過年的時候與老公一起回了她東北的孃家,沒法趕過去,李盛君心裡記掛著餘小凡,雖然知道訊息的時候已經年假結束開始上班了,但還是驅車數百公里到她家去了一次。
餘小凡在家待得發悶,見李盛君來了又驚又喜,有心要跟李盛君出去聊一聊,卻被她媽阻止了。
何婉華說了,小產一樣傷筋骨,雖然不用像坐月子那麼當心一個月,但兩個星期不見風是至少的,讓餘小凡就待在家裡別出去,言語間沒一點商量餘地,說著端了兩碗桂圓燉蛋進來,還要李盛君多吃點。
等媽媽出去了,餘小凡才拉著李盛君的手說了句,“你看我媽,都不讓我出門。”
李盛君一路擔心,現在看到餘小凡大致無恙,心先放下了一半,又問她,“阿姨說的也沒錯啊,你現在是需要好好養養,看你瘦的。”
餘小凡苦著臉,“你真不知道我媽有多離譜,不讓我出門也就算了,還天天在我耳邊唸叨,怪我那時候沒聽她的話,還要我趕緊找下一個男人。”
李盛君吃了一驚,“你和孟建真的要離婚?”
餘小凡便沉默了,半響突然流下淚來,又把臉埋在掌心裡。
李盛君只是這樣看著她,便覺得心都痛了,一時間連勸的話都說不出來,又想到自己的婚姻,忽覺也沒什麼可勸的,如果一段婚姻能夠讓人這樣痛苦這樣煎熬,那放棄了,也未嘗不是一條自我解脫的途徑,隱隱地,竟讓旁邊仍舊掙扎在苦海里的人感到羨慕。
沒想到李盛君還沒有開口,餘小凡卻已經抬起頭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大概是覺得在朋友面前哭得這麼狼狽不好意思,沒有看李盛君,直接把臉轉向了窗外。
做完這個動作以後,餘小凡就驚訝了,並且伸手指了指窗外,帶著濃重鼻音問了句,“那個人是誰?”
李盛君順著餘小凡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