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正抱著衛星電話忙活,看到陸臻睡醒了便招手讓他過去,陸臻拿起火邊的溫水漱口,含了一會,還是覺得嘴裡有味道,從揹包裡撕了一片潔牙膠塞到嘴裡嚼。陸臻拿著壓縮乾糧和水杯踱到夏明朗身邊,夏明朗看著他笑笑,衛星電話終於接通。
老許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不快:“幹嘛呢?”
陸臻的眉角跳了跳。
“老夥計,幫個忙,我這邊有幾個小兔崽子爪子都凍傷了,你帶架飛機過來把他們接回去。”夏明朗口氣輕鬆,溫柔而親切,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忽然拍你肩,一轉頭看到笑容燦爛,他說嘿,晚上去海底撈,我請!
不過,問題是……但是……
陸臻驚愕的看著夏明朗,就在八小時之前剛剛化身破壞狂,打得人家傷亡慘重,那人是誰?這,這這怎麼好意思?
許航遠說:“行啊!”口氣淡淡的。
陸臻幾乎就是感動了,看看,看人家這人品,這氣度,這胸襟。
“不過,明朗啊,你也知道,我這兒的直升機都讓你給打廢了。你說,唉,你小子做事還是那麼漂亮,都沒給我留點兒,要不,您還是自個走出來吧!”
陸臻瞥嘴,這藉口找的,也太TM扯了,演習報廢和實際報廢相差萬里。
“哎呀,老夥計你少瞞我,我還不知道你嘛,家底殷實著呢!我不是還給你留了架米…17嗎?足夠了,我就這麼小貓兩三隻,不會累著你,別鬧了,來吧,啊!”夏明朗連消帶打說得愉快輕鬆,一副老大哥哄小弟的腔調。
陸臻捂著嘴悶笑,他可以想象許大馬棒磨牙的表情。
可是許航遠沒磨牙,直接就是個抒情調:“你老兄的事兒,對吧?刀山火海,怎麼敢說個累字呢?”
夏明朗終於自己也受不了,把話筒拿開,無聲大笑,陸臻豎起耳朵聽那個但是,他想知道一個人耍賴究竟可以耍到什麼程度。
“但是呢,你也知道,我們這兒的天不好,這西伯利亞的冷空氣眼看著就要過來了。你老哥我無能,治下不嚴,這好天開著還往下栽呢,那起大風了我敢載你嗎?您是誰呀,您金貴著呢,我哪敢……”
“嗯!所以?”
“哦,為安全起見,您還是等風停了再說吧!也沒多久,也就是個三、五天,不過明朗啊,你老哥哥我可想死你啦,要不然你還是自個走出來吧,這百、八十里地擱你那兒不就是個抬腳的功夫啊?”
“腳傷了!走不了了!”夏明朗眼都不眨地扯謊。
“哦,這樣啊!”許航遠頗惋惜似的:“那就沒辦法了啊,那你就等著吧,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行,我等你!”
最後這一句,夏明朗那是用上了真功夫,極溫柔而纏綿十足動情,那一般二般的人聽了只怕當場淚下,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咔嗒一聲掛牢,估計是連老許那強大的心臟與消化系統都已經無法抵受這樣的噁心了。
夏明朗扔了話筒抱著肚子狂笑不止,陸臻默默地把潔牙膠吐在包裝紙裡,蹲下來啃野餐乾糧,就在剛剛他見證了一個無賴與無恥的交鋒,雙方在有限的對話中不斷地重新整理著人品的下限。
陸臻喝口水,伸脖子把牆粉似的難以下嚥的高蛋白餅乾衝進肚子裡,忽然想起了一句老話: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陸臻想,貌似他離開拿證的日子也不遠了。
唉,這世道啊!
夏明朗詢問大家是希望馬上走出去,還是留下來在洞裡住兩天,物資還很足,而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打點小獵。
群眾們歡呼著要求冬令營,其中以方進和阿泰的呼聲最盛,完全淹沒了陸臻對熱水溫床的渴望。陸臻一看,得,再對抗下去他就要被樹立為封資修典型了,於是兩手一攤,隨大流吧!
鄭楷家是獵戶出身,據說拿根繩子就能逮狍子,削根樹枝就能叉魚,方進和阿泰睡醒了之後抹抹臉,再拉上沈鑫歡呼著跟著一起出去了。肖準、嚴炎、徐知著三個人打賭用空包彈打兔子,陳默被拉走做陪。陸臻坐在火邊搗鼓自己的儀器,身上莫名其妙地開始覺得有點癢。天太冷,倒是沒有出那麼多的汗,只是硝煙的味道浸在骨頭縫裡散不去,總有一種剝筋蝕骨的疲憊。
陸臻呆呆的看著火說要是能洗個澡就好了。夏明朗聞言一笑,說您真敢想。陸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把東西放好,拆了個睡袋裹在身上。
肖大哥與嚴小弟錯誤的估計了7。6MM狙擊空包彈的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