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抓住陸臻的手套慢慢拉開,眼角磨紅了一片,有些地方滲出細小的血珠,融到眼淚裡,凝成晶瑩剔透的紅,看來觸目驚心。
“我我,我止不住,不擦,凍在臉上更疼。”陸臻實在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副脆弱的模樣,想要轉頭,卻被夏明朗捏住下巴。
彷彿被蠱惑,鬼使神差的慾望與衝動,夏明朗探出舌尖抵上陸臻的眼角,太過明顯的溫差讓陸臻的眼眶驟然發熱,眼淚洶湧而出,沾在舌尖上滿是鹹澀的滋味。
“哭吧,沒事的。”夏明朗耐心的舐去陸臻眼角的淚水。
陸臻張開雙臂抱住他。
“你老是怪我為什麼不肯放心,為什麼就不能把一切都交給你。可我為什麼就一定要放心?我為什麼應該把一切交給你?我們是同行者,夏明朗,不記得了嗎?我為什麼就不能是跟你一起走,我為什麼就不能跟你一起去承擔我們的未來。我知道我不行,你信不過我……”
“我沒有!”夏明朗固執的反駁,我只是……
“那你能不能對我多一點信心?你能不能相信我,就算你不拉著我跑,我也一定會跟著你,你能不能對我放心點兒?”
陸臻的聲音裡帶著潮氣,軟弱的哀求的味道。
夏明朗移開嘴唇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潮溼明亮,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水珠,面孔凍得蒼白,只有眼眶是鮮紅的,眼淚不停的滾下來,呼吸時帶出的白霧讓他看起來面容模糊。
彷彿已經傷心到極點又好像全無意識,像一個設錯了功能的娃娃。
夏明朗真覺得你怎麼能這麼哭呢?祖宗,你哭成這樣,你要我命我都給你,他胡亂的點著頭,說我一定。
陸臻努力笑了笑,說:“有時候,我會說你哪裡不對,那不代表我想跟你分手。”
“我知道!”
“有時候,我可能會比較憂慮,說一些悲觀的事,你知道我就是那種習慣,那……那不是說我覺得我們兩個就過不下去了,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要正視那些問題。”
“我我,我明白,我保證。”
“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都知道。”陸臻苦笑,忍不住又想去擦眼睛,被夏明朗一把拉住。
“停不下來?”夏明朗忽然警覺,仔細看過去。
“嗯。”應聲含糊,哭得這麼唏裡嘩啦一塌糊塗,讓陸臻覺得非常丟人。
“不對,是雪肓。”夏明朗瞬間反應過來,馬上站起來翻身上的口袋:“有沒有戴眼藥水?”
陸臻知道問題嚴重,從貼身的內袋裡把藥水找出來,夏明朗幫他把藥水點上:“有沒有戴眼罩?”
陸臻搖頭說沒有,全身上下都翻過,只有用來纏槍的迷彩防紅外偽裝布條,出來的時候領錯了的,或者說沒注意,雪地裝配了叢林迷彩,陸臻想好歹能捆點東西就放了一條在兜裡。夏明朗對著光看了一下發現能用,仔細的蒙到陸臻眼睛上,在他腦後打結固定。
“完了,這下真的成瞎子了。”陸臻伸出手感覺四下的空間。
夏明朗連忙抓住他:“跟我走,快點回去。”
陸臻猛然把手抽了出來:“我能走,我自己能走。”
夏明朗倒吸一口冷氣,憋住了吐不出,他狠狠的瞪了陸臻三秒種才想起他現在看不到。這小子倔勁上來了,他知道。
算了,夏明朗望天嘆氣,他說他可以,你就讓他瘋一次不行嗎?又不是什麼需要出生入死的大事。
夏明朗當機立斷的轉身開路:“那你跟著我!”
“我知道。”陸臻笑起來,側著頭分辨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片山坡也不算平緩,夏明朗手腳並用的往下滑,到底是不放心,滑下去幾米就忍不住回頭去看,陸臻一棵樹一棵樹的攀著滑下去,雖然有點慢,倒也穩當,偶爾茫然四顧,夏明朗馬上出聲提醒說:“我在這兒。”
陸臻很快找到方向,衝著他笑得很燦爛,當然也有栽倒的時候,矇頭滾下去三米遠,好在雪層厚,倒也不會真的受傷。
人長得漂亮就是佔點便宜,夏明朗心想,怎麼折騰都好看,濺著一頭一臉的雪也好看。蒙著眼睛,那無助的小樣兒招得他只想撲過去把人揉到懷裡去疼,一步一牽的帶著走,可是不行,再心疼再心焦也不行。
夏明朗!他對自己說,你應該清醒了!
這不是一朵可以讓你捧在手心裡養的花。
臨到洞口的最後那幾步,有一個陡直的斷層,夏明朗助跑了幾步衝上去,站在上面往下看。有人聽到動靜鑽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