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村子,米加尼已經算是相當有見識的人了。
換上從非洲兄弟那裡借來的襯衫和長褲,再把臉塗黑,爬一輛小皮卡,COS得雖然生硬了點,可在黑暗中也足夠唬人了。
夏明朗帶上了陸臻和方進、徐知著、刑搏還有沈鑫,再算上海默與摩薩德那位託尼小哥湊了一支偵察小隊。似乎是不自覺的,他把那些個性偏火爆的孩子們都帶了出去,好像……一次放風。
陸臻很沉默,一路上都在忙著除錯電臺通話,他好像很不放心,不斷向郝小順確定通話線路是不是足夠清晰。
南喀蘇尼亞的黃昏漫長得令人驚歎,一輪明月已經高懸在半空,可天邊仍然洇染著極為濃郁的紫紅色,瑰麗無比。
海默把車開在這鄉間的紅土小路上,道路兩邊生長著高大神奇的猴麵包樹。雨季還沒有完全到來,這些巨樹上沒有一片葉子,短而遒勁枝杈映襯著霞光,奇異的美。遠處丘陵的邊緣緩慢地移動著一些灰白色的小點,那是放牧歸去的土著人。無論這世間有怎樣戰火紛擾,這些貧弱的人們仍然在努力生產……為了活著。
一路往西,路面上漸漸出現了新鮮的車轍,嵌在柔軟的紅土地上清晰可辨。方進跳下車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非常肯定地告訴夏明朗,有人剛剛過去沒多久。夏明朗核對地圖,確定方向與米加尼告訴他的某一個村子很接近。
那麼……就不如去看看吧。
夏明朗感覺到某種躍躍欲試地興奮,他開始想要了解這塊土地,他想明白這裡發生過什麼,正在發生什麼,想知道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怎麼想的。就像很多年以前,他在中國西南邊境外經歷過的那些……
夏明朗不放心陸臻,當然更不放心海默和託尼,於是他們四人組在一起,成了當然的A組。剩下的四個人裡,由方進與刑搏搭擋探路,徐知著與沈鑫則拖後負責火力支援。
受氣候所限,這裡的植被比起真正的叢林來要稀疏得多,好在隊員們足夠訓練有素,他們把車藏好,無聲無息地潛近。
前方漸漸傳來隱約的音樂聲,聽起來節奏分明,鼓點清晰有力,正時下最流行的那種非洲音樂,熱火朝天、激情四溢,讓人的每一個細胞都想跳躍。
“他們不會是在開舞會吧!”方進在群通裡小聲嘀咕。
“說不定哦!”海默笑道。
“這不可能吧!”方進咕噥著。
可是,這聽起來最不可能的猜測似乎正在變為現實。再往前走,明亮的火光從稀疏的枝葉間透過來,閃爍著,跳躍著,電子舞曲的節奏越發強勁。
方進甚至聽見了人們的歡笑與吶喊……一場正在狂歡中的篝火晚會彷彿近在咫尺。
“媽的!”方進移開夜視鏡,輕輕撥開擋在眼前的最後一叢象草,他心裡很是不爽,在他如此悲傷的時刻,有人如此歡樂。
然而,他馬上愣住了……
忽然間兩名前哨齊齊沉默,通話器裡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怎麼了?”夏明朗詫異問道。
沒有回應,呼吸聲沉重到幾乎會暴露目標的地方。
“方進!報告情況。”
“報……報告……”方進舌頭打著結:“隊長,你,你……我覺得,你還是自己來看一下!”
“怎麼了?”夏明朗滿腹狐疑。
“隊長!我到高點了。”徐知著輕聲報告。
“嗯,情況怎麼樣?”
“您,嗯,……我沒法兒形容!”徐知著停頓了一下,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
“都他媽怎麼回事?!”夏明朗怒罵,都這種小心翼翼地口吻這算什麼?他不自覺地抬頭瞪過去,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棵猴麵包樹上藏著徐知著。
十分鐘以後,夏明朗原諒了所有人,從方進到徐知著……甚至,一直呆在他身邊露出詭異神情的海默與託尼。因為,是的,的確無法形容這裡正在發生著什麼,因為……
幾臺皮卡車雜亂的停在空地上,車載電臺的音量被開到了最大。在熊熊燃燒的火光中,一群穿著破舊軍裝或者T恤的男人們舉著槍,唱著歌,跳著舞……在他們腳下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一群村民擁擠在角落裡,他們驚慌失措,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在黑暗中,夏明朗只能看到他們眼中閃爍著的驚恐……
是的,你的確無法形容眼前正發生的這一切,因為你見識過載歌載舞,你見識過屠殺,但是……你沒有見識過載歌載舞的屠殺……所以,在最初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