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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真可謂官路坎坷,升升降降的幾乎把基層連隊的位置坐遍了。他一屁股釘在地上,劈頭蓋臉地嚷嚷道:“這個指導員我不幹了!這幫小子拆我的臺,工作我做不下去!”

湛江來心裡合計,你能做下去就怪了。老宋是什麼人?換在古代那就是儒將,對付湛連的老兵油子就得像老宋似的軟硬兼施,就石法義那套上綱上線的教育,鐵定是行不通的。

“我說老石啊,你別生氣,這幫渾小子別看五大三粗,其實心性就像孩子似的,你得會哄。”

“哄孩子?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戰場啊!我們革命同志是要有覺悟的!”

湛江來心裡偷著樂,臉上卻透著嚴肅,他拍著石法義的肩膀,說:“對對對,覺悟,一定要有覺悟,不過革命同志相互信賴相互依託也是我們的根本嘛,先別急,咱們慢慢來。”

石法義聽到這就有點彆扭,他上下打量湛江來,看得湛江來心裡直髮怵,就問:“咋的了?”

“我怎麼感覺你不是湛江來湛大閻王了呢?”

“怎麼就不是了呢?”

“會說人話了,也能和稀泥了!” 說完嘖嘖嘴兒,拍拍屁股走人了。

湛江來挺納悶,剛才槍嘎子說他像老宋,這會兒老石也這麼說,難道自己真變了?想到這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心想要是變成老宋那樣跟娘們有什麼區別。他急忙翻開紅皮日記,寫下一段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話:合格的指揮員一定要有優秀的個性,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要像鐵打的那樣——堅硬。

且不論湛江來如何“堅硬”去了,就這樣過去兩三天,湛連的老兵們開始鬱悶了。老宋一走這些人就像沒了主心骨,喝不下嚥不下,總似丟了魂魄一般。沒了磨盤,槍嘎子睡不著,沒了扯火閃,哄子蛋也少了嘮叨的物件,整個新一排也是沒精打采的。

佛爺看在眼裡可就上火了,他平時不善言談,這一刻起了滿臉火癤子,愁得他一摸老臉都能摸出一層膿水來。這天晚上他終於熬不住了,就去和老石商量,半路上看到崔智京和沈二轉挺有興致地往村東走,就跟上去問:“不好好回去休息這是去哪呀?”

活土匪與新三排(6)

沈二轉挺心疼他的,就說:“書裡乖不是教朝鮮娃讀書麼,我們睡不著就去湊個熱鬧。”

“教書?”佛爺一拍腦袋想起來了,轉念又一想,不對呀,人家崔智京是留過學的,有知識有文化喜歡聽這些玩意,沈二轉怎麼也跟著起鬨呢?

崔智京不忍瞞他,就低聲說:“村裡的一些姑娘也去聽他教書呢。”

佛爺心想這小王八蛋!難怪村裡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嘀咕什麼,原來在這埋伏呢,他一揮手就跟他們去了,等到了村東頭,朗朗的讀書聲就傳來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朝鮮小孩念得挺標準,就是帶了一些湖北老腔,讓蹲在後排的老兵們樂得前仰後合,偏又不敢出聲,唧唧喳喳的像一群麻雀崽子。

佛爺一看就愣住了,這幫小子白天挺鬱悶,晚上在這消遣倒是其樂融融啊。轉目又一看,幾個文工團的女兵擠在一旁,還喜滋滋地指指點點,把坐在草垛上的書裡乖美壞了,像模像樣地搖頭晃腦,似足了農村私塾裡的老先生。

哄子蛋拉著佛爺蹲下後,遞給他一塊乾麵餅,說:“指導員不在了,他就是知識分子哩,你瞧給他美的,把人家大姑娘迷壞了,真想抽他倆嘴巴。”

老謝說:“別介呀班長,連長不是讓他搞中朝軍民融洽麼,我看書裡乖是把真功夫用到正地方了,這就對了嘛。”

田大炮他們一個勁地點頭,還時有時無地豎起大拇指,眼睛卻盯在文工團的女戰士身上,要麼就是三三兩兩擠在一起的朝鮮大姑娘身上。佛爺本來就沒心思看這些浮浮躁躁,剛起身要走,就看到一隊士兵整齊地走了過來。

原來是夜間執勤的新三排2班,帶頭的是三排長楊源立,這小子顯然比石法義更加苛刻,從他們歸建後就沒正眼看過他們,佛爺本來想寒暄幾句套點近乎,一看新一排的老兵們各個擠眉弄眼的,就把話咽肚子裡去了。

楊源立挺倔的一個人,三步兩步就跨進草棚,說:“小聲點!不怕被打死嗎!”

書裡乖正陶醉呢,冷眼一看嚇了一跳,他本想應個聲對付過去,可一瞧哄子蛋他們怒氣衝衝的眼睛,這膽子就上來了,他起身道:“這是連長的命令撒,再說學習詩詞當然要念出聲來,不然音律找不齊喏。”

“屁!”楊源立喝道,“就你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