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進來吧!不用到花廳!”他放下半成品畫兒,掀珠簾出去,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寢室裡。
我躡手躡腳穿過珠簾,拐過屏風,躲在紗幕後偷瞧,進來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穿著官服,花白的鬍鬚,眉鋒剛毅,一臉的嚴肅,見到李恪時,恭恭敬敬行了禮。
“長史無需多禮!”他大概是坐下了,反正我是看不到。
“殿下!”權長史一臉肅靜,“這季雨水全積在安州南部,沔、溳、漢三水猛漲,勢必壓各個支流不堪重負,應該發卒開拓,加固堤防,清理淤沙,疏決水道,萬一洪峰下來,必定良田盡毀,漕運中斷!”
“長史之言甚是!這些天雨勢不妙,我也想到了!今年桃花汛平平,梅雨卻來勢洶洶,不得不防!”
權長史沉思片刻,“殿下,下官剛才已與沔州長史商議,出役課口四萬五千七百,恐怕要動用縣倉,人力尚需不足,倘如不準以庸代役?”
“不可!以庸代役本就是愛惜民力之舉!豈有不準之理!”李恪一口回絕。
“二十天正役,時日恐怕不妥,若加役三十天,租調全免?”權長史冥思尋問。
“不可!急功近利,苦費民力不是上上之舉!”李恪起身,來來回回踱著步子,“五州輪役,長史認為如何?”
“甚好!”權長史也是眼前一亮,“如此甚好,一來可以緩解費工苦民,二來不使徭役加重!下官馬上去同四州長史統計出役課口、呼叫錢糧!”
“等等!”李恪叫住了他,“掌渠梁、堤堰的人選定了嗎?”
權長史答道:“下官與崔司馬等一致推選了孟懌,此人勤於為政,又有巧思,頗知溝洫之利!”
“嗯!”
李恪點頭轉身,拐過屏風,掀簾步入寢室,像沒看到我一樣,坐在書案後深思。
“大水肆虐?”我屏聲息氣,溜到他身後,一把抱住。
“還沒到肆虐的地步!”握緊我放在他腰間的手,來回摩挲著,微笑,“偷聽公廨之務!”
我輕輕搖搖他,側目問道:“什麼叫以庸代役?什麼叫課口?”
“虧你還是我大唐的王妃!”他笑道:“凡主戶內有課口者為課戶,課口就是承擔賦役的丁口。亦稱“課丁”,男女初生為“黃”,四歲為“小”,十六歲為“中”,二十一歲為“丁”,六十歲為“老”。凡成丁的就要擔負賦役,就是課口。”
“服役的人口!”我明白了。
“每丁每年要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服徭役二十天,是為正役,若不服役,則每丁可按每天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天的數額以代役,這稱做庸,也叫‘輸庸代役’。加役,每丁服役二十天外,若加役十五天,免其調,加役三十天,則租調全免。”
噢!我大概是明白了,也沒有心思瞭解這些,學高陽的樣子滑在他的懷裡,笑道:“女人要不要服役?”
“女人是不課口!前朝就除了婦人及奴婢部曲之課!”
“對女人還算公平!”我點頭稱是。
“你只向我服役就行!”他壞笑著將我橫抱起來,直接跨過書案,擁著我倒榻上。
“青天白日,你想幹什麼?”我用雙手抵住他的身子。
“沒幹什麼呀!就是怕你累了!是你自己想歪了!”他抿嘴一笑,強詞奪理,倒打一耙,“心術不正!”
“你才心術不正!”
“王妃,韋孺人來了!說是要見您!”
閉月的一聲回稟,打斷了我們兩個的柔情蜜意,韋孺人!怎麼把她給忘了?他的小老婆,心裡直往外冒酸水兒。
“讓她進來吧!”
我還沒說話,他倒先開了口,狠狠推了他一把,板著臉躺在榻上動也不動。
果然是韋孺人走了進來,手裡還牽著李媛,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面若嬌花,腰似拂柳,水紅色的長裙,月白的衫子,打扮的像天仙下凡!嫋嫋婷婷的拜了一拜,給誰看!
“父王!” 李媛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撒嬌似的說:“父王,媛兒剛背會堯曰》,你聽,堯曰:“諮,爾舜,天之歷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終。”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於皇皇后帝……!”
背不出來了吧!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顯擺!醋勁兒上來,連韋琳琅的女兒也討厭了去。
“王妃,你不舒服嗎?”韋琳琅用特別關切的眼光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