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每個人到此,或多或少都有些被強迫的味道,天然便對主座上那人頗為忌憚,也就有更多想要了解其底細的念想。可不管座上那人是什麼盤算,其實力還是明明白白擺在桌面上的:成千上萬的劍鬼受他驅使,本身實力深不可測,真要翻臉,別看這裡聚集了百十個所謂“俊傑人物”,真正能逃出去的,最理想的可能怕也就是兩三人而已。
所以每個人都好奇得要命,也擔心得要命,生怕自己轉眼就給打殺了。如今布嵯敢頭一問出來,也讓人對他刮目相看。
在百十對目光注視下,主座上那位卻是淡淡回應:“本座的名號對諸位全無意義,只因今日之後,我與諸位再無交集。記著也好,忘了也罷,總不如劍器、劍訣來得實在。若覺得不便,叫我一聲‘窟主’,也就是了。”
布嵯還要說,沉劍窟將那滿蘊煙雲的眼眸在他身上一掃,布嵯胖臉上便是一白,雖然很快又露出笑容,做若無其事狀,但誰都知道,他是吃了個悶虧。
殿堂內一下子消停了。大夥兒都看出來了,這位沉劍窟主人實在稱不上是好脾氣,他要表現前輩高人的風範,讓他表現就是,在座的便有刺頭兒,也不會在這兒發瘋尋死。
餘慈將已空的酒爵放在鼻端輕嗅,以此遮住面部表情變化,此時,他倒是愈發堅定了不久前定下的策略,所以,當酒爵拿開的時候,他的肢體微微繃緊,一切不羈的因子封存起來,向下沉澱,使他變得愈發安靜,還有些謹慎和凝重的樣子,微皺的眉頭很完美地把“若有所思”的意味兒提取出來,其實這也是殿堂內絕大部份人的狀態。
見無人表示異議,沉劍窟主人用手指敲了敲扶手,屏風後,鐵闌無聲無息地飄出來,手上放置了一個托盤,上面是一把封存在木質鞘內的短劍。如此看不出鋒芒,人們的視線就自然往鞘上去,只見上面刻畫著複雜的符紋,有兩處還封以金絲編織的符籙。像餘慈這樣有些造詣的,遙遙一看便知,這些符籙起的都是封印的作用,將鞘中短劍的鋒芒完全遮蔽。
可越是如此,越讓人期待此劍鋒芒畢露的一刻。
只可惜,鐵闌隨後就用他絕少起伏的語調打破了人們的期待:“姑射仙劍,殘缺。當年姑射仙子所佩劍器,為六道輪迴所毀,鋒芒盡失,惟有劍上姑射神光歷久不衰,更封印萬載,如今盡在鞘中。”
換了個腦子差點兒的,恐怕還在奇怪沉劍窟主人為何會拿出一把殘劍。餘慈只比這種人好一些,只知其奧妙應該都在那姑射神光之中,但具體效用如何,則是真正一頭霧水。
再看香奴,這回女修也沒有什麼反應,不知是不清楚呢,還是不願再講。
鐵闌話音稍頓,接著就放開托盤,那托盤也聽話地浮在半空,然後他又從托盤中取出另一個物件,這是一枚蜃影玉簡,本身並不出奇,鐵闌也沒有任何渲染的打算:
“《上真九霄飛仙劍經》殘篇……”
尚未說完,滿座劍修已是鬨然。
“哪個上真九霄?”
“還有其他的上真九霄?必是論劍軒的無疑!”
“怎會,這怎麼會流傳在外?”
“莫忘了,這裡是劍園!莫忘了,劍園中埋著什麼人物!”
餘慈滿耳都是這些言語,事實上,他心裡想的也差不多:是“天下劍宗出我輩”的論劍軒嗎?當年八千劍修闖西極的始作俑者,曾經主控天下數劫之久的無上劍宗?
現在的論劍軒,早已沒有往日榮光,一般來說,這個宗門很少有修士提及,但一旦提及,就是與未分裂前的元始魔宗、雲中山隱世不出的八景宮還有西方世界的初有痷並稱於世的超級大門閥,相比之下,離塵宗的影響力還是侷限於中北部地域,遠比不上前者無遠弗屆,根深蒂固。
《上真九霄飛仙劍經》便是傳說中劍修的無上劍典,恃之以證長生,是經過無數劫來,千百劍仙實實在在驗證過的,毋庸置疑。
在座有七成都是純正的劍修,如何不知這東西的價值?沒有人再去管這玩意兒的來歷,他們只關注眼前,就算是殘卷,以之相印證總成吧,那可是真真正正,純粹無比的飛仙劍經!
鐵闌完全無視下方的暗流湧動,再從托盤上拿起一樣東西,舉在手中。
倏乎間,殿堂內安靜下來,只有它手中那塊令牌狀的東西,慢慢地暈開光芒,從中放射出深紫雷火,震得殿堂迴音隆隆。緊接著,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意嗡然放射,將外圍雷火撕碎,連令牌本身都撕開一個裂口,但很快裂口周圍又如液體一般流動,將之彌合如初。這番情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