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卡倫又一次走進了無月的房間。 不知怎麼的,卡倫就是對這個小姑娘情有獨鍾。 或許是因為無月各方面都真的很像曾經的影九,或許是因為與化作無月模樣的白夜並肩而戰,又或許是因為無月是唯一一個事到如今還對教團如此瞭解,還能夠讓她敞開心扉的人吧。 “還不睡嗎?” “還不困呢,卡倫老師。” 聞言,卡倫走到無月床邊椅子,坐下,也不說話,就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無月。 半晌,卡倫終於開口: “無月啊......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被什麼東西附身的感覺?” ...... 沒想到卡倫開門見山,張口就直奔主題。 “師父?”無月求助道。 “不怕,別忘了這個筐體的特性,她發現不了的。” 白夜倒不擔心,筐體在楊濤手中時可是輕易瞞過了無數人啊。 “沒有啊,卡倫老師,我的身體一直都沒什麼問題。” 無月的謊話現在也是張口就來,相信總有一天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 “嗯?是嗎......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你不要多心......身體健康比什麼的重要......” 卡倫卻沒有什麼掩飾,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問,不過白夜還是捕捉到了卡倫眉間的那一絲失望。 看來她是真的很想從無月這裡打聽到影嗣軀體的訊息。 抱歉了,筐體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卡倫老師,為什麼您分給我們的面具突然消失不見了呢?”無月岔開話題,問起了這件卡倫一直沒解釋的事情。 “這個問題嘛......之前我跟你說過,這些面具都是真品吧......作為影嗣千面的一部分,它們完成了在世間最後的任務,隨影嗣而去了哦......” 卡倫還是選擇了比較浪漫的說法。 之後卡倫順著這個話題,給無月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發生在她的故鄉,大陸的西南一隅。 “無月,你知道聖樹嗎?那位應該跟你說過。”卡倫問道。 “那位”指的自然是馬爾納斯。 “這個......還真沒有。” 無月印象中,馬爾納斯爺爺很少提起精靈的領地,更不曾提到過什麼“聖樹”。 “看來那位也不太願意提起那段過往啊......” “那我也就跳過這段了,總之這件事造就了暗精靈與其他精靈的不和,直接導致了暗精靈的衰落,直到現在。” “我和妹妹年紀不大,沒有經歷過那段時間,我們只知道暗精靈生來就遭受不平等待遇,被打作‘黑暗的奴僕’,莫名被全世界的種族唾棄......” “就像我和妹妹,都是奴隸出身,憑藉角鬥場的無數次死鬥才得以出頭,獲得自由身,勉強過上流浪傭兵的日子。” “我親眼看著大陸被天罰一分為二,親眼看著洞察之眼覆滅,這些世人眼中的大事件,在我看來不過是眨眼而過的小事,倒不是說這些事的影響不夠深遠,只是它們與我,與我妹妹無關。” “自恢復自由那天起,我們就一直追尋著歸鄉的道路......” “可當我和妹妹乘船去到對岸時,那些自稱‘聖精靈’的傢伙,喊打喊殺,將我們驅逐出聖森,還跟我們說什麼‘直至世界走向盡頭,黑暗之奴僕不得再入聖森’。” “那天我第一次深刻認識到暗精靈的地位是有多麼低下,之前即便是奴隸主嘴裡喊著‘黑皮’虐待我們時,我都沒有這麼想過。” “我殺掉了所有追兵,所有......他們死前那一刻眼中的恐懼,讓我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自稱神聖的傢伙,死前不也是這幅德行?” “公理與正義不存在,力量才是一切,之後的幾百年我都是這樣想的,直到遇見影嗣。” “我跟他說,我想要驗證一件事,我想看看他不切實際的幻想該如何實現,我想見證他可笑的一生。” “反正不過短短几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沒想到啊,這短短几十年卻成為我往後餘生的禁錮。” “那幾十年,我彷彿擁有了一切,然後又在短短几年內轉瞬即逝。” “不得不承認,之後的一段時間我確實像只孤魂野鬼,漫無目的地在世間遊蕩,回不去的故鄉、失蹤的妹妹、覆滅的教團......” “我該做些什麼?” “直到莉莉絲找到我,說服我加入學院任教。” “學院很好,在這裡我基本看不到外界那些醜惡的嘴臉,每天都能見到可愛的學生,很難將它和五百年前的那個同名的特務培養機構聯絡在一起。” “我認識了指點我幻術的莉莉絲,認識了處處幫助我的瑪爾蒂達,認識了從不自稱‘聖精靈’的真正聖精靈丹妮卡,還有眾多和她們一樣的新同僚。” “或許就這樣一輩子待在這裡也好......” “但我很難走出陰影,尤其是當我最終得知,我失蹤多年的妹妹,竟然就是那個叛徒,我還能裝作沒看見嗎?” “如今一切都隨那座島沉入大海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現在回過頭來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