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一物,她對他沒有倔強的理由,耍不出骨氣,祇剩下一臉沒出息的窩囊相,當真情何以堪!她自己都覺得很悽慘。
而她並不喜歡那種感覺——可以說,很討厭!在唐伯夫面前,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有種意志被主導控制的感覺,滋味很不好受。而且還老是得提心吊膽,像老鼠見著貓一樣,總無法抬頭挺胸,得躡手躡腳似的。
這也許都該怪她撞見了唐伯夫的“風流好事”。因為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心裡對他產生了負擔,是以不自覺地被矮化了,但這又沒道理!她握有唐伯夫的把柄,面對他卻莫名其妙地感到壓力,好像被抓住把柄的人是她自己。
太荒謬了!這老天不知是怎麼算的!難怪自古以來,那些知道別人秘密的人,都活不長。
“你覺悟吧!”唐伯夫又挑了挑眉,要笑不笑地扯扯臉皮,扯出一張貓臉,邪氣裡摻了幾分惡質的魅力。
就是這張邪裡帶魅的臉使人迷,謝阿蠻卻背脊發冷,不寒而慄。她還是想不懂,唐伯夫為甚麼要“監禁”她的理由。那樣做根本沒意義;她其實沒有“監視”的價值。而因為不懂,她更加疑惑難安。
“隨便你吧!”地放棄逃脫的掙扎,認了。“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明白,我根本沒有‘監視’的價值。我怎麼也不可能和你太太扯上關係。自然也不會破壞你們的和諧。而你那些韻事,早也不是新聞,自然也不需要我傳誦——”她頓了一下,吐了口氣,頹喪說:“我真的真的想不懂。你到底為甚麼要這樣做?欺負人很好玩嗎?”
“我說過了,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明白。”唐伯夫眉毛倒豎,又露出一張貓臉。“再說,我完全是依照合約行事,你不必有被迫害妄想症。就像你說的,我們的立場是平等的,我也不能對你怎麼樣……”他放慢了說話的速度,欲言又止,而且,竟然笑了起來。
看過貓笑嗎?——沒有,對吧?貓是不會笑的。唐伯夫那樣一張貓臉,浮著那樣不該笑的笑,不僅陰森,而且恐怖;笑得讓謝阿蠻毛骨悚然!
她的眼皮在跳了,不好的預感,惡運的前兆。唐伯夫沒忽略她身上的痙攣,貓臉仍然掛著令她毛骨悚然的笑,靠近了她,甚至,伸手去碰她。
她身體猛然僵住,起了一粒一粒的疙瘩,從腳底一直冷到頭頂,寒慄冷遍全身。〞
“你要幹……甚……麼……”她牙齒上下打顫,聲音抖得幾乎都扭曲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也不能對你怎麼樣的,不是嗎?謝——阿——蠻——”
唐伯夫用黏得可以發膩的嗓音在她臉頰秀磨娑,一字一字帶著疙瘩。更且由喉嚨裡吹氣似地逼喚出她的名字,像私語一樣呻吟的腔調,宛如洞悉她甚麼弱點似的邪侯語氣,簡直讓她的心臟發麻。
完了!她最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唐伯夫知道了她的“弱點”——
被唐伯夫看出弱點,無異自尋死路。她原以為他甚麼也看不出來,但聽他那種語氣,她知道,大勢已去。
他知道了,她“怕”他,畏怯靠近他,害怕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她也不喜歡“別人”靠近她,挨近她身體。她有心理性的潔癖。
日常生活中,這潔癖並沒有多大的妨礙,也長期一直潛伏著。但不知為甚麼,一碰到唐伯夫,它就甦醒發作。那大概是她下意識對公孔雀的嫌憎,他身上沾染了太多令人窒息的脂粉香。
愛情充其量不過是半下流的玩意,她其實不該太認真。且唐伯夫要怎麼遊戲人間也是他家的事,與她無干,她大可不必受波及影響,又沒有她的事。但事與願違,碰到他她就覺得不舒服,因憎生畏,因厭轉怕,形成了一種負擔,而無法坦然自在。
他看出了她這弱點,成為掌握她的把柄。她想著想著,不禁又起了一陣痙攣,偷眼去看他,正撞他邪氣的眼神,一時迴避不及,起熱病似地呼吸困難起來。
就這樣窒息死掉算了。她絕望地想。
但他是怎麼知道的?怎麼看出來的?
黛咪種種譏她對愛情的冬烘態度,大抵都是她這種下意識的潔癖作怪的關係。然而,她又沒有標明在臉上,也沒有甚麼舉止異常,唐伯夫如何能洞穿知曉?
她蹙著眉,瞪著唐伯夫,眼光不自覺地流露出戒慎疑猜。唐伯夫揚揚眉,更挨近她,她觸電似地,條地後退兩步,張大著眼,神經緊繃地防戒著,又覺得呼吸困難起來。
“你別每次我一靠近你,就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行嗎?上次你也是這樣一副呼吸困難的表情縮在牆角,我真的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