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又負傷在身，根本無法承受這強光之烈。多受一刻，便離死更近一步。

“小美”聞顏惠心道，“若知要你受這般苦楚，活活痛死，倒不如之前我乾淨利落地結果你。”

他這樣想著，裟神好似洞察他的想法，狠狠投來一眼。三眸主之中，惟有裟神情形稍好。他是三人中修為最高之人，血統又是純正的明眸，強光對他的侵蝕程度最弱。儘管如此，他也束手無策。雙手分別與二人握著，無法掙脫，而真力受光束縛，不僅無法自保，更無論傳送給明美。

晶瑩的汗珠連續不斷地滾落，面色逐漸蒼白，柔弱的身軀承受不了撕裂的光力，終於，明美到了極限，他一聲悽楚，裟神與聞顏惠二人頓時心驚肉跳。人死之前都會發出一聲悲鳴，莫非？

只見霞眸黯然，絕色的容光灰暗，少年的頭微微一歪，垂下。房間內的光線改變，幽幽暗暗，玄玄冥冥，說不出的陰森，道不明的陰寒。一片墨綠的光籠罩。

枰因強光亮度減弱，睜開雙眼卻驚駭地看到眼前三人都發生了變化。明美一手被聞顏惠抓著，一手被裟神握著，人卻彷彿死了似的。裟神神色大變，明黃的眼眸一時光色沉沉一時卻殺機重重，而聞顏惠毫無一絲人氣，綠眸如灰。他二人心中有數，強光原本在三人體內迴圈，現在卻停止了，再無法竄入少年的軀體。少了霞光的房間，黃光黯然，綠光陰森。

無法感知少年的呼吸，無法感知少年的生命跡象。

明美死了。

地上的溫閒眼中滾出兩行淚，他雖身受重傷，但修為只在枰之上。桌前三人的情況，他完全能感知。

“霞主”溫閒呻吟。

白光還在二人體內肆虐，少了明美的一環，只是聞顏惠與裟神互換光流。裟神琥珀眼眸隱隱血光，而聞顏惠的綠眸也異常怪異。

一個想，還未等到你成年，豈能就此死去？一個想，還未還你加諸我身的苦楚與不堪，豈能這樣死去？

都是不甘！

一股異樣的雄厚的真力在聞顏惠體內流走，綠光竟透過他的肌膚，他的衣裳，泛了出來。一時間，房間內，竟是明麗的綠光，綠油油，鮮明明。

“小明！”

“小美！”

二人各自大喊一聲，真力終於突破光的束縛，“譁嚓”一聲，裟神與聞顏惠的手分開。裟神到底快了一拍，分開之後，搶先將明美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毫無氣息的少年，心臟停止的少年，渾身冰涼的少年。

一次次呼喚他的名字，一下下撫摩他的臉龐，但那花樣的面容竟是再醒不過來。聞顏惠怔怔地呆立一旁，看他的宿敵將他的愛人抱在懷中。

這難道不是他所要的？讓他們飽嘗，雖情投意合卻生離死別，雖兩情相悅卻無法廝守；讓他們領略，燕好一時卻痛苦一世，得到轉眼就失去

可是，小美沉睡的面容那樣恬靜，滿是血汙的身子亦是那樣莊穆是了，死在愛人懷裡，死在舊歡新愛之間，在最年輕貌美的時候。讓他和裟神永遠記得他，永遠忘不了。

柳眉含煙，雙頰似雲，失色的唇旁一抹從容，這是他最後的表情。

聞顏惠眉頭一皺，向前一步，沉沉道：“小美，事事不會皆如你所願。”方才在最後關頭，他終於完全吸收了白光，並且清楚地意識到白光賦予他的力量。

“本王要你活下去，償還虧欠本王的東西！直到還清！”

綠光大閃。

裟神抬起頭來，卻見聞顏惠慎重地拍來一掌，他舉手欲攔，卻見聞顏惠對他搖頭。這攔截的動作便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他沒有察覺到聞顏惠的殺氣，相反，他感到了另外的東西。

綠光流動，手掌發出，掌心發出，拍在明美額頭。極明亮的綠光，明亮至及竟變幻成了銀白色。當白光又恢復為綠光，奇蹟頓時產生，原本黯淡的容顏恢復了紅潤。綠光順著明美的額頭，一路往下去，所經之處，傷口痊癒，肌膚泛出光澤。那些吻痕轉眼消失，右腿上的傷口癒合，血跡暗淡，然後消失恢復肌膚的白皙。

這是生命的力量！

聞顏惠收回掌，大口大口的喘息，嘴角卻帶著冷笑。終於清楚幽主的力量，真是諷刺，竟要他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擁有這樣的力量。

“小美，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嚶嚀！”一聲，明美緩緩睜開美眸，霞光重新明媚。對著裟神的眼，仿若隔世。再往上望，卻是聞顏惠的臉。

身體不再疼痛，倒有種雲裡霧裡的錯覺。霞光流轉，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