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這個樣子?
“記者先生,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這個男人曾經從我身邊拿走了所有的東西,包括我的感情,時間、財富,所有的所有,他還折磨我,不准我離開他的身邊。我不過是對他小懲大戒一下,現在你卻把他帶到家裡來了,我還以為你和這些男人有什麼不同,原來老師一丘之貉啊。”西桂冷冷地嘲弄著我。
我自己也覺得有些羞愧,低下了頭,可是當我看到牆角的小木箱時,我不禁大聲質問她為什麼要做如此殘忍的事情。
“殘忍?我是愛它的啊,只有我愛的東西我才會用鎖鎖住,不讓它從我身邊溜走,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我愛的東西了。”西桂趴在鐵門上大聲地對我呼喊,“快,快把門開啟,裡面的傢伙只要開啟了身上所有的鎖,就會把我和你都殺掉。我之所以這樣隱居著,就是為了躲避他啊,他像瘋子一樣想得到我,殺了我,我只好趁他睡著的時候給他加上了鎖才逃了出來。快開啟門,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只留下他一人在這兒!”西桂拼命地搖晃著鐵門,我有些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開啟門閂。
“別聽她的!那個賤人總是這樣迷惑男人,然後趁他們不備就用鎖鎖住,像那隻狗一樣,玩弄致死!你要是開啟門,我和你都會永遠待在這個房間裡的!”那個男人似乎又清醒了,猛地撲過來抱住我。他的身體很虛弱,我只要一把就可以將他推開,但是我卻使不出力氣。
因為我在懷疑,究竟我該相信誰?可是我最討厭的就是做選擇題了。
終於,我走到門口開啟了門閂,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似的。
“謝謝你,記者先生!本來,我出去就是為你挑選一把合適的鎖呢。”西桂的臉依舊那樣可愛生動,她的右手上拿著一把一模一樣大小的銅鎖。
“不過,看來你暫時是用不著了。”西桂猶如鰻魚一樣從我身旁滑進去,並且巧妙地帶上了門。
身後的男人發出一聲慘叫。
“不要,不要啊!”
“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了,永遠不會了。”在帶上大門的最後一刻,我聽到西桂的嘴裡吐出這樣一句話。
我傻瓜似的站在黑暗的樓道口,門已經死死地鎖緊。
到底,到底西桂和那個人誰說的是對的?或許這已經不再重要了。
第二天早上,西桂離開了,就像她突然出現在我的對面一樣,她是半夜搬走的。
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只留下那幾個木頭箱子,包括昨天我看到的裝著小狗的那一隻。
不過旁邊又多了一隻上鎖的箱子,要略大一些,箱子的底部慢慢蠕動著尚未乾透的血跡,深深的黑色,刺痛著我的眼球。
我沒有勇氣開啟那個箱子,究竟箱子裡裝的是西桂還是那個男人?
最先上鎖的,肯定是人心吧。
(第九十六夜 鎖完)
第九十七夜 過陰
野老常言:陰牒勾人,往往有生人為之者,謂之過陰。其人言語飲食,了不異人,但就睡則嗒焉若喪,呼之不能覺,蓋其過陰時也。榻下雙履,必一仰一覆,盡仰其履則死不復返。故每寢必扃其戶。懼為人所弄也。後一月誰當死者,輒先知之,預見陰牒也。
——《耳食錄》
一個陌生的男人找到我,他猶如一隻驚弓之鳥,略彎著腰,深黑色的西裝外套胡亂地披在身上,連口袋翻出來了也沒有注意,細長而稀疏的眉毛幾乎可以數出來有幾根,他的臉彷彿是一個沒有經驗的麵點師傅做工和出來的半成品的麵糰,到處凹凸不平,與縫隙似的眼睛和厚實的嘴唇相比,那顆巨大的酒糟鼻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
“你知道過陰麼?”男人的喉嚨裡發出了類似砂約磨擦鋁鍋般沙啞的聲音,我聽得耳朵有些難受。
我搖頭,抬手看了看手錶——主編給我的時間並不多,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經常藉著接待來訪者偷懶怠工,所以對我做了硬性規定了。
這男人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嚥了下口水:“請不要著急,我敢打賭您一定會對我的故事感興趣,而我也不需要任何報酬,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一個人傾訴一下,因為我怕告訴別人會讓人以為我是個神經病,我的身體和精神已經無法承受那種折磨了,再不說出來,我會發瘋的。”他的樣子看上去很可憐,就像一個失去父母的孤兒般無助地顫動著肩膀,他用巨大的雙手捂著臉,居然差點哭了出來。我雖然很反感男人哭泣,但是由於驚恐而導致的眼淚的確少見。
這個叫吳若東的男人35歲,但看上去卻如此蒼老,一來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