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牧清寒和杜文出去遊學也已經快半個月了,中間雖然沒有書信傳來,可杜瑕一家也從原來的日日憂心逐漸適應起來,雖還是難免時常想起,卻也已經比原先那樣每夜都擔心的睡不著覺好了許多。
到了三月底四月初,好像大家都突然想要藉著春回大地生機盎然的當兒,來給自家添點喜意一般,杜瑕周圍的喜事突然就多起來。
先是肖知縣家的千金肖雲同洪清訂了親,緊接著兩個大戶家也出了喜事:兩家的姑娘均前後腳的定下來。杜瑕同這三位關係都十分親密,當初自己定親她們就送過許多貼心的禮物,這會兒自己說不得要前去恭賀,又送些個親手做的玩意兒,也是忙的了不得。
如今雖然外頭大多姑娘家還是十七八歲就正式成親,說得不好聽一點,把人推出去也好早些給家裡減輕負擔。可對講究的大戶人家來說,自然不差這幾個錢,孃家人更捨不得,就想多留幾年。再者大些身子骨也長開了,便是生兒育女也更安全容易些,所以往往高門大戶的姑娘家出門子反而晚,便是拖到二十歲的也比比皆是。
肖雲今年也才十五歲,比她還大一歲的杜瑕尚未走六禮,可無奈洪清卻已經十九歲了,家裡有些著急,兩邊商議過後,就決定先慢慢走著流程,這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
肖知縣夫婦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疼愛非常,也不願意她早嫁,估摸等到走完一整套,怎麼也得四五年之後了,便是洪家再急,也不敢說什麼。而洪清是肖知縣愛徒,為人也寬厚體貼,當然更沒話說。
因洪清勉強可算肖雲的師兄,且前些年肖知縣教導學生的時候,肖雲偶然間也見過幾面,知道他為人穩重又和氣,也沒什麼不願意。
只在恭喜之餘,杜瑕又難免有些傷感,因為大家一旦成了親,日後很可能就天各一方。
肖雲自不必說,進士及第之前就罷了,若真成親,不過跟著在學府外頭住罷了,倒是好找;再者不管是肖雲還是洪清,老家都是陳安縣,逢年過節總能回趟老家,順便也就見了孃家人;可若是日後洪清做官,究竟能落到哪裡,都要看聖人的意思,自己完全做不得主。
而方媛和萬蓉更甚!
兩家都是疼女兒的,打從幾年前就開始細細挑選女婿,雖不敢奢望杜文等幾個秀才,可也馬虎不得,要講究門當戶對,又要知根知底,又要年紀相當,便從這些年有貿易往來的合作伙伴中挑選。而選來選去也就那麼幾個人,最後兩邊家長又以各種由頭見了幾回,也就定下來。
萬蓉的未婚夫是湖廣岳陽府的紙商蘇家,方媛則要嫁往南京揚州府的織造柳家,都是曾經跟萬老爺、方老爺交情頗深的,如今也是天各一方。
且這兩家不比做官的人家,好歹日後總有個調派的時候,沒準兒重新上任竟就能靠的近了。他們祖祖輩輩都在當地生根發芽,格外安土重遷,便是死,也要在當地落葉歸根,斷然沒有往外頭去的道理。
所以這三個姑娘,除非日後牧清寒可巧往那兩地去做官,杜瑕作為家眷跟著赴任;又或是方媛或萬蓉同自家相公有什麼要緊的事往他到任的地方去……否則日後能見面的機會,當真寥寥無幾。
再者便是湖廣與南京毗鄰,可揚州與岳陽之間往來行程便要以月計!嫁人之後不比原先還是姑娘家的時候那般自由……且不說她們這些手帕交日後還能不能見面,卻著實還有旁的事叫人擔心:
要是嫁的近了,且不說日常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便是有什麼磕磕碰碰和不自在,說回孃家也就回孃家了,這邊的人立刻就能給你做主。畢竟嫁到外地,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夫家,若是受了點委屈,當真是鞭長莫及。
如今這樣定下,日後若是沒有要事,跟孃家人見面的次數當真只能掰著指頭數,過一天少一天了。
幾個姑娘碰面說起這些事來,也有些個傷感,可到底也算是喜事,只得強自忍耐。
促成這兩樁婚事的因素中固然有為了雙方生意進一步擴充套件的需要,可終究方、萬兩位老爺也是真心疼女兒,找的都是熟悉的生意夥伴家。又細細打探了男孩子的人品作風、樣相貌性格,合了八字,還挑了年節雙方聚到一起,叫幾個孩子都見過了,確定沒有什麼第一眼就互看不順的問題才最終定下來。
如此兩邊長輩早就相識,又常年有生意往來,便是衝著長輩的面子和銀子錢的利益,夫家對她們應該也不會太差,總比尋常盲婚啞嫁強了許多。
因她們都已經是交心的閨中密友,且如今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