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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先前周正不少,已經頗能入眼了。

杜河就見那葫蘆青翠欲滴、玲瓏可愛,頓時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好些遍,又摸著女兒尚未恢復的青黃小臉兒道:“果然聰慧。”

時下人們都在腰間懸掛荷包、墜飾,杜河在縣裡做活雖用不大著,可這葫蘆實在好看,又諧音“福祿”,最吉利不過,摩挲幾把後竟決意跟女兒要來自己掛著玩,也好一解在外的思家之苦。

稍後聽王氏說杜文教妹妹識字,杜瑕記性很好,杜河越發的得意非常,喜得渾身發癢,若不是周遭沒有女學,怕真也要叫她上學去了。

又過了會兒,卻聽杜河低聲道:“我想分家。”

王氏一驚,本能地朝窗戶外面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問:“你怎得突然這樣說?”

杜河冷笑一聲,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可怖,帶了些恨意道:“說到底,咱們這房本就是多餘的,前兒瑕兒受傷的事兒我還沒跟他們算呢。剛才我跟爹說話,你知道他們叫我說什麼?竟是想要我拿錢呢。”

因為他在縣裡做工,店裡包吃包住,他又不時常回來,便每月交給公家一貫多錢,權當做妻兒在家的開銷。

鄉間所耗甚低,一應瓜果蔬菜都是自己家種的,糧食也有租子頂上,就算再偶爾買點布匹和其他物件也有限,且王氏勤勞,自己日日做活,一天總能賺幾十個錢,杜河上交的錢每月也就能動個零頭罷了,剩下的還不都孝敬了二老?

哪知二老尤不知足,偷偷將錢拿去接濟大房、三房,卻轉過來對二房母子三人冷言冷語,話裡話外都是說他們白吃白喝……

今日杜河剛一回來,於氏竟就又流露出這個意思,說老三杜海預備開春後外出遊學,家中錢財一時有些不湊手,叫杜海再拿十兩出來。

十兩,好大的口氣!他需得幾個月不吃不喝不上交才攢得住,叫他們一家人都餓死不成?

原本都是同根生的骨肉,若是兄弟和睦,他也不介意幫襯一下,可三弟終日胡作非為,肚裡又哪裡來的墨汁?說是遊學,不過是出去撒錢!那就是個無底洞。

父母偏心多年,將他視作無物,好好的娘子在家裡當牛做馬,一家人竟又苛待他的兒女!前兒稍一個沒盯著,小女兒腦袋上就多了老大一個大血窟窿,就這樣於氏還想糊弄,只潑了一碗鍋底灰就要丟開手不管,若不是杜河回來的及時,恐怕這會兒早就父女陰陽兩隔了。

女兒平素最老實乖巧,從不亂跑,好好的怎麼會磕在門外水溝的石頭上?若說這事兒跟大房幾個丫頭沒幹系,杜河簡直敢把自己腔子上的腦袋割下來當蹴鞠踢!

王氏自然是願意分家的,能跟自己的丈夫孩子關起門來過日子,誰耐煩在這裡伺候一堆的公婆侄女兒侄子,還有那些看自己總是不順眼的妯娌呢?素日連想弄點吃喝都要偷偷摸摸,好不憋屈!

杜河也知道她這些年過的辛苦,柔聲道:“且不說別的,這些年我冷眼在外面瞧著,文兒實在天資聰穎,日後少不得要考科舉,總不好在這裡窩著。那書塾的先生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站都要站不穩,鬚髮皆白、兩眼昏花,精力也不濟,且才是個童生,連秀才都不是,他能教出什麼來呢?總要給兒子找個靠得住的學堂才是。縣上也有不少學堂,坐堂先生均是秀才公,很有幾家聲名在外,便是舉人老爺的也有兩家,咱們也總要為兒子打算。”

“況且,”杜河話音一轉,臉色又變得冷峻起來,“他們總瞧著瑕兒不順眼,我就怕防得了以時防不了一世,若果真再有個三病五災的,你我就都不必活了。”

王氏聽了也是臉色煞白,雙手發抖。

那日女兒滿頭滿臉的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實在把她嚇壞了,饒是現下還做噩夢呢!且公婆本就不重視孫女,更不重視他們二房的孫女,如果不是當日有鄰居仗義出手,緊趕慢趕將相公喊回來,還不定怎麼著呢!

其實王氏也不一定非要分家,只要能跟這些人隔得遠些就心滿意足,可到底一處過了這麼些年,驟然要分開,她也有些惶然。

“可若是分家,咱們怕是得不著什麼的,又往哪裡去住呢?若另立門戶,又要交一份宅戶稅呢。”

當今聖人立國之初免了好些賦稅,這些年經濟漸漸緩過氣來,他們便也想重新徵收,便又鼓勵分家、產育,意圖增進人口,後又將前朝的人頭稅改為現如今的門戶稅,倒比原先合算不少,是以好些家便都分了。

稅是其一,再者瞧著相公的意思,是要去縣裡,可地大不易居,聽說那邊每日開銷就比鄉下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