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在床邊,手中端著半盅溫熱的燕窩粥,一邊說,一邊時不時地喂著歸晴,神色間是不加掩飾的輕憐蜜愛:“你病了這麼久,半月來都進的是流食,縱是眼下醒了,一時半刻也不能行走,先把身子養好了,再……”
“小王爺……你告訴我,他現在好不好?”歸晴卻打斷了絳瑛的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含淚急切詢問。
“……他還活著。其它的,我不太清楚。”絳瑛目光中流露出些不悅,卻又轉瞬而逝,輕嘆了一聲,“不過,我會盡全力幫你打探。還有,我們共過患難,叫我小王爺難免生分……日後,我喚你歸晴,你叫我絳瑛便是。”
歸晴點了點頭,卻垂下眼簾,淚水撲簌簌落在了錦被上。任身旁絳瑛如何用別的新鮮趣事勾搭,再不肯多說一句。
絳瑛見他這般模樣,也覺得自己無趣。服侍歸晴喝下那盞燕窩粥後,便默默離開,留歸晴一個人在房間裡靜靜。
“那個人又醜又癱,哪一點好……竟一心想著他,看都懶看我半眼!”絳瑛走出歸晴的房間,替他帶上門後,忍不住小聲罵了出來,眼中怨色流轉,“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叫你……”
虧他還特意打扮了一番,以最英俊瀟灑的姿態,出現在歸晴面前……竟連個欣賞的眼神都沒收到,真是失敗。
一生酒間花前老(60)
在獲王府又過了些日子,歸晴終於可以行走無礙。只是,仍然時不時的就掉淚,眼睛沒有一日褪卻紅腫,讓絳瑛看得憂心不已。
“歸晴,我帶你去王都若階,去找他。”
這日,王府花園的瀲灩湖水旁,絳瑛終於下定決心,對歸晴說出了這句話。
本來……是想將那顆心慢慢捂得暖了,讓他對那人淡忘就好……但是,如今看來,若不徹底絕了他的念想,他絕對無法對那人撒手斷情。
其實,心裡是隱隱有些興奮和期待的……等到他心裡再沒有那人,只有自己時……想必也會是如此深情眷戀吧。
“真的嗎?”這幾日來,歸晴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生動的表情,簡直激動得不知該怎麼辦好,“今天就去,不,我們現在就去!”
“好。”絳瑛回答他後,又補了一句,“我們此番去,只是試試看……能不能救出他,還是要看緣份造化。”
歸晴見他肯帶自己去救衍真,已是又驚又喜,哪聽得進後面的話,只是扯住他的袖子,拼命點頭。
北方異族防範與侵犯天朝的心,一直未滅,所以王都就建在極接近天朝邊界的地方。若階與落城,實際上只有兩三天的路程。
絳瑛與歸晴同乘一架車輦,帶了百來個侍衛,便輕裝去了王都若階。
一路上,歸晴因為胸中懷著希望,不再是前日那朽木死灰的模樣。他出身青樓,本就善解人意,偶爾,也能對絳瑛噓寒問暖,說上幾句知情體己話,令絳瑛大喜過望。
到了王都若階,也不見絳瑛鋪張,只尋了處乾淨驛館,令人收拾了與歸晴隨從一同住下。
“這裡不比落城,是在天子腳下,皇親國戚數不勝數。”驛館房間中,絳瑛笑著摸了摸歸晴的臉頰,“縱是我父王,也不過是皇帝近臣,不好太過奢華鋪張、引人注目,否則總有倚勢飛揚跋扈之嫌……歸晴,你先將就在此處住得幾日。”
歸晴點了點頭。這幾日,絳瑛總喜歡對他上下其手,有事無事便摸臉蹭腿……雖然心中不願如此,但有求於他,少不得忍讓著。
“一路車馬勞頓,你身子還虛,先歇著。我有些外事要出去應酬。”絳瑛見他不加拒絕,又扳過他的臉,大大親了一口,這才依依不捨離開了驛館。
雖說絳瑛讓歸晴歇著,但他心中全是衍真,滿腦袋的胡思亂想,又哪能安靜休息。
歸晴走出房間,坐在門口,怔怔地看著簷下的竹風鈴翻飛碰撞。臉上表情變化多端,一時焦慮一時期盼,一時噙淚一時微笑。
經過這裡的下人侍從,都以為歸晴犯了什麼臆症,望他一眼後便匆匆離開,他也恍若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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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瑛離開驛館之後,便乘了軟轎,直奔皇宮。
原本,絳瑛這種身份,只不過是外姓王爺之子。要謁見皇帝的話,必先提前幾日提交請奏、步行進宮,最後還需看皇帝的意思。
但不知怎地,皇宮各門守衛見到他的軟轎,竟都不加阻攔,齊刷刷讓開一條通路。
到了皇宮內苑,絳瑛方才下令落轎,令那幾名轎伕在原地候著。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