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人被捉住。兄弟會人手不足,那些人反抗得也利害,只好把捉住的人打暈。別的人見了,肯定以為他們已經被我們殺死,逃得更快。也有些人取了鋼筋來和我們拼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我這樣想著,卻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一個應該已經昏厥的女人,慢慢蠕動著,靠近正在張望四周的大角。我還來不及喊叫,這女人已經猛地撲起來,從大角身邊滾過,在這過程中,她用腳尖一踢大角掛在腰間的手槍柄,槍被高高彈起,最後落在那女子的手中。
她長著一頭少見的火紅短髮,像一朵跳動的火焰般幹勁利落地完成了奪槍的動作。
隨後是毫不猶豫地開槍。
大角明顯地顫抖一下,跪倒在地。
我趕到大角身邊的時候,他正捂著鮮血直流的大腿發愣。與其說是被傷口嚇住,倒不如說因為著了那個女人的道而感到丟臉。那火紅頭髮的女人已經一跳一跳地向荒城裡跑去。我們只防備他們往外逃,卻沒有想到會有人願意直抵城市中央。
沒有人注意到這小小的一幕,時間快到了,公共的追捕時間即將開始。
我咬咬牙,從大角手中接過半自動步槍,向那女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或許,我並不太喜歡那樣張揚的捕獵方式。“捕獵”這兩個字,更已經把我們和人類分別開來,成為了另一物種。
喪失記憶,也許只是對變異人的一種保護,讓我們不至於在人類的變異人這兩種身份中糾葛不清。
以往,我並不因此而過分沮喪,只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麻木地活著。但是昨天那面鮮紅的旗幟一直在胸口翻騰,攪起了各種念頭。我看著自己的右爪,頭一回覺得它不該是這樣的。
那個女人很能跑,在廢墟中也健步如飛,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才再次聽到她急促的喘息聲。可能是發現了追兵,她躲進了旁邊一幢殘破的大樓。
我在大樓頂層找到了她。風裡,她緊繃的身體顯得那麼美,令人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子彈在我腳下炸開,她的手明顯顫抖著,聲音也變了:“不要過來!”
我試圖舉起槍,她再次發射子彈,彈道離我只有半分。但這沒用,我斜掠出一大步,就地一個翻滾,同時舉槍射擊。
三聯發的子彈在她身後炸開,一頭變異人魚的腦袋整個兒爆了開來,血從後面濺了她一身。
“不要讓那些血流進你的眼睛和嘴裡,要不然就會變異。”我苦笑著伸出手,“就像這一樣。”
她跳了起來,拼命扯自己粘了汙血的頭髮,遠遠地逃到了另一個角落,驚疑未定地看著我。
“你要吃掉我嗎?”
這話讓人忍不住想笑,又像某部三級影片裡的對白(不知為什麼我還記得三級片是什麼東西),我這才注意到她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幾乎還是個孩子。從她身上能感受到紀律部隊生活的痕跡。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是。”我不動聲色地回答,隨後解釋道,“你沒有帶吃的東西出來吧?”
她迷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如果你不想餓死,就不得不用手裡的槍打死某個變異生物,或者喪屍,吃他們的肉。吃了這些受感染的肉,十之八九變成喪屍。如果是那樣,我就會把你打死,作為糧食。”
“還有十之一二呢?”
“不是喪屍,就是成為變異人。”
她張開嘴,有些呆滯,眼睛忽然變得血紅。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也不想安慰,因為我在成為變異人的時候,就她媽沒有誰來安慰過我。
天空開始晴朗起來,白色的霧氣從破損的窗戶處鑽進樓房。她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我很有些煩躁,頗想一走了之。
再不走的話,我怕自己會過去割斷她的喉嚨;或者跪在她面前答應她的任何要求,求她不要哭泣。我不知道,女人,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真正的女人了,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他們,呸!
“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走,就待著吧。也許你可以扛過白天,但到了晚上,喪屍會出來活動的,我祝福你在那之前就已經死了。”
我是真的準備走了。時間浪費太多,現在大家應該已經回到家裡,開始給那些人類餵食。還有他們帶來的那些東西,上面肯定有不少漢字,需要我去辨認。
“別,別走。”那女人喃喃地說。乞求一個怪物,並不是那麼能說得出口。我朝她走了兩步,她卻再次浮現出驚恐的表情。
原來,我是那麼令人不安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