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顏汐一人聽得懂。
左顏汐在屋裡把玩著柯爾娜送的耳墜,覺得這小小的玉石實在奇妙,寒冰一般清涼徹骨,甚至是能將一盞沸茶變得冰涼。
夜已深沉,左顏汐仍不肯睡下,忽然聽見外面噪聲大起,她推門而出,看個究竟,恍惚只見林逸之與一黑衣男子拔劍相持,四周圍滿士兵!
“塗龍!快去幫王爺!”左顏汐分明的看出兩人的實力不相上下,想起林逸之傷口剛剛痊癒,不禁有些擔心。
塗龍立刻躍進兩人的爭鬥之中,左顏汐也快步向前走去,看個分明。
當她看清那黑衣人的容貌時,不禁呆住,脫口而出:“清鸞?!”
好在她說的是西婪語,林逸之與塗龍都沒反應過來,只是瀟沭清鸞當場愣住,捱了塗龍一劍,鮮血湧出!瀟沭清鸞用手緊緊捂住傷口,向她看過來!
不,他不可能會認出她……
“汐兒……”
這一句華葛語是他學會的第一句,也是他說的次數最多的一句話。
他竟然認出她來!左顏汐一時呆楞住,不知所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瀟沭清鸞迅速跳上黑馬,逃進黑夜之中。
“不用追了!”林逸之一把按住要追上前去的塗龍,面色陰沉,他回頭看左顏汐,左顏汐早已不再在人群之中了。
他有些在意,也許是相當在意——若沒聽錯,剛才那男子是在叫她“汐兒”。這麼親暱的稱呼,莫非他們早已相識?稱呼他堂堂一國親王的妻“汐兒”……林逸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猶如陰雲密佈。
瀟沭瑤小心翼翼的將瀟沭清鸞扶上軟塌,揪心不已。究竟是何人?!是何人把殿下傷成這樣?!
召來軍醫抱紮好傷口,瀟沭瑤為瀟沭清鸞細心的拭去汙血,“殿下,究竟是什麼人傷了您?”
瀟沭清鸞並不回答,他低沉了頭,輕輕揮手,“你退下吧。”
“可是殿下……”
“下去吧。”
瀟沭瑤咬咬唇,無奈的低身退下了。
瀟沭清鸞躺在軟塌上,腦中始終仍是那個婀娜的身影。那絕世的面容他並不認識,但他卻不可能弄錯那聲音。
他從不曾忘記汐兒的聲音,輕若風,柔至骨,他不可能會弄錯汐兒的聲音!可是……汐兒怎麼會在華葛軍營裡?事隔十年之久,而那女子的相貌又不像是超出了二十……可是,可是她分明叫出了他的名諱啊!她一定是汐兒!
瀟沭清鸞撫了撫腰間的傷,不禁又想起,汐兒一身淡青的衣衫,在風中吹舞的嫵媚模樣,她是何身份呢?不會是囚犯,更不可能是士兵……是王妃?!是出謀獻策的青衣人?
瀟沭清鸞的面容寒若冰霜,眼中閃著幽藍冰冷的光,他心裡在叫囂!汐兒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絕不是林親王的,也絕不是華葛國的!她屬於我西婪,屬於我瀟沭清鸞!
蒼綠大槐下,林逸之著一身白在樹下肆虐的舞著劍,西日嫣紅,林逸之更舞得狂烈,濃濃的夕陽鋪在他俊秀的輪廓上,悚然回首,卻見他滿眼的怒氣!滿樹的葉,碎碎的飛落下來,一劍!再一劍!斬碎!再斬碎!
左顏汐百般聊賴的坐在濃綠草地上看著,一直看著,眼裡是淡若秋雲。
他在生氣,她知道他在生氣。他分明是想問她的,可他放不下驕傲來問她,他在等她自己說,自己解釋——她與那夜潛軍營的黑衣人,是何關係?
想起這來,左顏汐微微一笑,看著那舞劍的人,心中一緊。林逸之,你對我,可有一絲的情分?
哪怕是一絲。
或許是有的,因為他在乎了。也或許,他的在乎只是因為她玷汙了他的驕傲。真的沒有一絲情分麼?終究只是一場假夫妻麼?
林逸之微喘著氣,他停下來,看向遠處的左顏汐。夕陽斜照,她白皙的臉上顯得嬌紅,柔似無骨的人兒舒舒坐在一捧濃綠裡,幾分嬌豔幾分惑人。他知道自己是心動了,心絃被眼前這女子輕易絆動了,餘音迴繞至肺腑間,叫他每日每夜不思著她的一顰一笑。如何是好,他在乎了!如何是好?他聽了那男子對她的一聲喚之後,竟然是怒意難消,氣結鬱心!他萬分在乎了!
眼前的她,卻似弱柳扶風的坐在那,靜靜的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他能問嗎?他該問嗎?……他若問了,她會如實告訴他嗎?林逸之覺得有些苦澀,不,她不會如實告訴他的。問與不問亦都一樣。
分明是他的妻,他卻突然發覺,自己對她,根本無計可施。
左顏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