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沽月汐的手,他覺得她的手很涼。
“看來,我得送夫人回去了。”林逸之停住笑,看向沽月汐。
兩人默默相望。
林逸之說:“半個時辰後大軍起程。”
沽月汐說:“橫跨荒巖死地——丘昃谷地,進軍東諸。”
林逸之笑:“沒錯。橫跨荒巖死地,進軍東諸。”
沽月汐靜默無語。
林逸之蹲下身來,看著面前的歆兒,笑著說道:“小傢伙長得真不錯,你娘既漂亮又聰明,還能帶兵打仗,你長大了肯定也不簡單啊——”
歆兒凝望著林逸之,問道:“你認識我娘嗎?”
他不明白,這個男人和沽月汐為何像是相識已久……
林逸之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他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沽月汐,沽月汐的雙眸裡,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林逸之對歆兒說:“不,我們並不認識。”
歆兒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他看著林逸之的這雙異常幽深的雙眸,努力的以他所有的能力去洞察這個男人的思緒。
——然而這是徒勞。
林逸之卻又開了口,“也許……我們認識,很久。”
“呃?……”歆兒望著他,疑慮塞滿整個小腦袋。
林逸之溫柔的對他笑,這笑容看起來真誠而充滿善意,“虎父無犬子,小傢伙,你的父親是誰?”
歆兒怔住,抬頭向沽月汐望去——但是他卻看見了一雙惶恐的眼睛!他見到沽月汐從所未有過的慌亂,她看起來如此狼狽,倉皇無措!
歆兒牽著沽月汐的手緊了緊,他朝著面前的林逸之純真笑起來,稚嫩的聲音回答得清脆明朗——“我有娘就夠了!”
林逸之愣了下。
——他沒想到一個孩童的話,竟給他的心帶來如此大的衝擊!
歆兒撒嬌一樣拉著沽月汐的手,“娘,我們回去嘛,我們回去嘛……”
林逸之緩緩起身,“我送你。”
“不必了。”沽月汐的聲音低啞。她牽著歆兒轉身要走,半步停下,回頭看向塌上的槐薌,低聲道,“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
兩人一步之距,沽月汐黯然離去。——這裡明明有這麼多人,卻只有她能聽見槐薌的哭泣聲。
只有她,能聽見這個為林逸之哭泣的女子的聲音。
憔悴的花妖,失了天露雨澤,她枝枯葉敗,註定了枯萎消亡……一縷花魂盡,不聞昔日香。
同為異類,沽月汐為她感到哀傷。
洪帆揚起,船隊離岸,狀同鉤月,又如鐮刀割破海面。
“夫人,我們去哪裡?”瀟沭延問她。
沽月汐的目光悠遠,不知在望著什麼,她輕啟了唇,道:“哪裡也不去……”
瀟沭延不知所語是何意,瀟沭辰與瀟沭潛也面面相覷。
沽月汐又道:“陣列上弦月,首東尾西,腹含南背倚北,佔據內海中位,哪裡也不去。”
三人皆怔住。
沽月汐抬頭一眼掃視,眼神裡帶著不容質疑的決意。
“……屬下遵命。”三將低身行禮,退出艙外。
杉兒端著茶水走來,為沽月汐盛滿一杯玉凝香。
沽月汐看著那杯茶,卻沒有接,“……杉兒,與我上去。”
杉兒愣了愣,立刻放下杯盤,“是。”
兩人來到甲板最上層,夜幕已落,守夜計程車兵見到沽月汐上來,急忙行禮。
“你們下去吧,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上來。”
“是。”
兩名士兵同時應了聲,急忙離開。
“夫人,你要做什麼?”杉兒滿腹狐疑。
沽月汐黯然的看著遠處,她知道,林逸之的軍隊已經出發了,……荒巖死地,千軍萬馬如何能度……就算度了,又會有多少死傷?
林逸之,你究竟有幾成勝算?……何況,那個她,根本不可能能度過這丘昃谷地……
“杉兒,為我守住索梯,不要讓任何人上來。”
杉兒點點頭。
沽月汐仰望著漆黑的夜,眼裡亦是無窮的黑——
“滄渾天尊,福澤地姆,四海聖祖,玄回仙帝,輔我千年氣,佐我二世靈,掀天雲,撤焦土,盡蒼茫,復輪迴!——雨澤丘昃,風旋谷地!今日我定此神尊福祗,長久不息,無人可逆!”
杉兒只覺得眼前恍惚,沽月汐的身影模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