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白天在幾千人面前舌戰群儒的氣勢一去不復返,長手指委屈地在碟子邊上撓了撓。
阿離一口飯剛噴到一半,看見他媽又看了眼碟子、看了眼Stephen,最後看了眼阿離。
然後,那碟被牛頓親自去骨的魚肉,就被送到了阿離面前。風裡希盛了碗湯,對阿離說:“多吃魚,補補腦子,省的出去人家說我兒子連這蠢蛋都不如。”
阿離噎了噎,環視餐桌,一、二、三,一個人在說話,一個人是自己那所謂的蠢蛋
他的目光落在今天剛被萬眾膜拜的大神身上,到底把那口飯噴出來了。
被叫做蠢蛋的、阿離及許多同行的偶像李唐,很小媳婦地用餐巾擦了擦風裡希桌上灑出來的一點湯,表示已經歡欣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那一瞬間阿離忽然覺得,他媽可以征服世界了。
…
吃了飯以後阿離很自覺地要去收拾,被風裡希一個眼神定住。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那邊的偶像已經將西裝外套脫了,領帶也解了,袖子擼到手肘,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正在。
奴隸一般地往洗碗機裡擺盤子。
阿離石化地站著看了十五分鐘,不得不承認,Stephen果然是大神,就連往洗碗機裡擺盤子這事也幹得十分漂亮,將水流的衝擊面和不同形狀餐具間的影響都考慮了進去
他覺得喉嚨有些幹,這個時候應該如何?上去和偶像熱烈討論盤子擺放的最佳化設計?
阿離偷眼看了看坐在一邊喝茶上網的風裡希,為自己的想法捏了一把汗。
阿離捏汗的時候李唐已經結束了奴隸主給他安排的活,自己默默坐回到沙發上,那側影看著不知為何有些寂寥。
…
風裡希合上電腦時,客廳裡一大一小正趴在茶几上畫著什麼,相似的側臉上有著相似的專注,就連思考時微抬下巴的動作都是那麼一致。
她坐在一邊看了許久,阿離面上雖然儘量繃著,到底還是透出少年心性,說到激動處臉頰微微泛紅,對面的李唐邊聽邊微微頷首,偶爾提出幾點建議,阿離很是重視,仔細思考後鄭重在紙上大刀闊斧地修改起演算法流程來。
白格子的哥特式窗子被風吹得動了動,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溼意,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站起身來將對埋頭拯救世界的父子倆說:“阿離,你該洗澡睡覺了。李先生,你也早點回去。“
她這聲“李先生”一出,阿離明顯感到對面的人面上僵了僵,然後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起身。
阿離上樓時,蘇糜正從樓上下來,狐狸爪子一把拉住阿離,委屈地打小報告:“小阿離,離離她不給我吃飯!她要餓死人家!”
阿離無奈地扶他下樓,解釋說:“蘇叔叔,你明天要動手術,醫生說術前24小時不能進食。”
蘇糜委屈地撇撇嘴,受用地由阿離扶著:“小阿離,小阿離,叔叔平時對你不錯吧?”
阿離莫名其妙,只聽蘇糜又說:“所以如果明天離離要揍人家,小阿離可要替叔叔攔著啊!”
阿離更加莫名其妙,不知好好的為什麼Mommy會揍蘇叔叔,只能嘴上敷衍著。
阿離扶著殘疾人經過玄關時,一陣風吹來,他下意識地偏頭一看,這一看卻再邁不動。
大門半掩著,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看見風裡希背對著他們站在石臺上,Stephen站在她對面,西裝外套還搭在臂彎。
阿離看不見自己母親的表情,卻將李唐面上的神情看了個清清楚楚,那位從前只是書本上一個名字的大神,正低著頭認真和他的母親說著什麼,低垂的眼角眉梢讓他不禁想起在母親床頭看過的一張便籤。
この上ないのはうつむいたその顏に浮かぶやさしさ。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他說著說著,一直站著不動的風裡希忽然伸手打了他一個耳光。阿離被驚得差點把蘇糜按倒在地,卻見隔著玻璃,被打的那個並沒生氣,而是嘆了口氣,一隻手順勢握住她的手,另一隻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連人帶衣服一起壓進懷裡,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
那樣子,竟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阿離的心跳漏了半拍,這時卻聽身邊剛才還撒潑耍賴的蘇糜冷冷問:“Stephen來了?”
阿離心中有些疑問慢慢連成一串,問蘇糜:“蘇叔叔,我Mommy和Stephen很熟嗎?”
蘇糜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自己轉身,扶著樓梯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