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微微頷首,說道:“看來這死者是公孫長滿無疑了。”
公孫大娘突然失心瘋了一般,搖頭晃腦,聲音顫抖著說:“不,不可能的!他回來不可能不來找我!你們騙我!那不是他!他沒有死!”
邢捕頭被嚇了一跳,說道:“這罪婦像是瘋了。”
許大人道:“來人,綁住她,堵住她的嘴!”
幾個差役上前來七手八腳地將公孫大娘捆了個結結實實。
公孫大娘斜躺在一邊,雙手被倒邦在背後。
腳腕、膝蓋無一不捆綁得緊。
她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嘴裡塞了布不能說話,只是一直髮出“嗚,嗚”的聲音。
幼薇於心不忍,想要開口,庾遙攔住她,搖了搖頭。
溫蒼也勸說道:“別急,有我們在無論如何也救得了她。可是現在人多眼雜,不宜表明身份。還是再看看,再看看。”
這時庾遙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一陣吵嚷得聲響。
庾遙回身一看,原來是龍遠鏢局一眾車馬準備出城,正巧路過了衙門口。
秦二姑娘騎著馬,一邊往府衙裡面張望,一邊說道:“爹,門口怎麼聚集了那麼多人?難不成是有什麼大案子?”
秦總鏢頭眼看著前路,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語氣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地道:“別管那些閒事,趕路要緊。”
眾人聞言都不再東張西望,只一心趕路。
惟有三當家的仍往府衙方向看。
龍遠鏢局的一隊人馬由遠及近,庾遙方才看清三當家的何天翼並不是看著府衙里正發生的事情,而是盯著他庾遙!
四目相接之時,庾遙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溫蒼髮現庾遙正向外看,也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只見何天翼嘴角閃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隨即收回眼光,不再望向府衙的方向。
溫蒼問道:“怎麼了?”
庾遙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昨夜就是太安靜反而顯得奇怪。”
幼薇道:“你們兩個人小聲些!”
庾遙和溫蒼只得將目光轉回庭上。
許大人問道:“公孫長滿,你可知你堂兄堂嫂感情如何?”
公孫長滿道:“不甚和睦。我堂兄醉心功名,一心想奔個好前程,與這隻知道下廚的婦人說不上幾句話。”
幼薇低聲道:“他這分明就是胡扯!雖然我們只吃過公孫大娘做過的一餐飯,可是她文雅多情,每一道菜都是匠心之體現!怎麼會說不上幾句話?”
許大人道:“這麼說來,他們夫妻感情不睦,所以謀殺親夫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幼薇實在忍不了了,高聲說道:“夫妻是否和睦,外人又怎麼能全然知道?大人也該聽聽公孫大娘自己怎麼說。”
圍觀的人群也覺得幼薇說得有理,紛紛附和著。
許大人一拍驚堂木,說道:“休得喧譁!來人,給她解開。”
差役們又七手八腳地把公孫大娘身上的繩子解了開。
許大人對公孫大娘道:“你可休要再胡言亂語,擾亂公堂。”
公孫大娘已沒了多少力氣,氣若游絲地說道:“民婦不敢。”
許大人點點頭,問道:“你和你夫君公孫長滿恩愛如何?”
公孫大娘的眼淚如離線的珠子一樣掉落。
“我們雖然稱不上是什麼天作之合,但也是舉案齊眉。我原本不想家醜外揚,可是如今卻不得不說了。”
許大人道:“你有什麼隱情,也大可說出來。”
公孫大娘道:“自從我創立了春日宴,生意一日好似一日,如今甚至成為了相州第一,全國都數得上名次的大酒樓,我夫君的族人就動起了歪心思了。他們慫恿我公公婆婆強迫我改嫁給族裡的兄弟,可是我夫君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我如何改嫁?若是他有朝一日回來了,我又以何面目見他?我誓死不從,他們又慫恿我公公婆婆以死相逼。我躲在相州城裡不回鄉,他們就派堂弟公孫長興來我的春日宴相逼。我一個婦道人家,幾乎被他們逼到走投無路啊!”
公孫長興道:“你是公孫家的媳婦,你的鋪面自然也是公孫家的產業,難道要等你有朝一日嫁給外人,便宜了別人?”
公孫大娘啐道:“你們財迷心竅,一點綱常倫理也不講,禮儀教化也不管了!我已經向天發誓,我此生絕不另嫁,可是你們哪裡是擔心我嫁不嫁人,分明就是來侵奪財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