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詛咒
木葉枯
1
斑駁而昏暗的燈光行蹤詭秘,越是向前,它便隱藏得越深,直到最後完全看不到一點光線。遠處只留下一片陰森森的黑色,彷彿要吞噬掉一切。從身後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本就微弱的聲音在前面那一片氤氳的黑暗裡更顯得若有若無,令人不寒而慄。就連鼻子也彷彿嗅到了那裡傳來的死亡的氣息。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受詛咒的廁所?”我咬著牙問旁邊的人。
“對,就是它。”站在我旁邊的任年航簡短地回答,似乎不想多說一個字。
任年航是這所高中的學生,他是校隊的籃球隊員,中等身材,卻非常結實,方正的臉,眉骨突出,面相粗獷。他留著個寸頭,看上去就像一個土匪,卻老是愛戴一副精緻的眼鏡,裝得文質彬彬的樣子,讓人感到彆扭。
“真的?那我們去看看。”華因激動地提議道。
“要看你自己去,我不去。”
“膽小鬼。傳說這種東西就像八卦一樣,哪有真的……”華因一邊嘀咕著一邊向前面走去,在走到盡頭之後,向右一拐角,他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突然從那間鬧鬼的廁所方向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了華因的慘叫。我和任年航面面相覷,愣在那裡。我們正商量著要不要過去看看,華因已經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
他一隻手放在背後,另一隻手伸向我們,表情痛苦,衝我們絕望地嘶喊道:“你們剛才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就聽見你慘叫來著。”任年航如實說。
我記得在華因慘叫之前還聽到過一種奇怪的聲音。我思索著那是什麼發出來的,好像只是廁所定時沖水的聲音。我不敢確定,也許某種妖怪也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沒錯,就是那個該死的定時沖水的聲音。”華因在旁邊坐了下來,滿臉怨恨,“那裡邊很黑,根本看不清楚。我把臉湊過去,正在仔細看那些封條的時候,突然就響起了那該死的聲音,嚇得我把腰給閃了。”
我和任年航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滿臉黑線,對華因十分無語。
“別理這個腦殘,我們到外面去吃點東西。”任年航轉過來對我說。
不錯的建議。
“那個廁所的傳說,你們誰給我具體說說。”華因將雙手放在桌上說道。
“我來講吧,”任年航叫了一些吃的,然後向華因側了側身子,“正好前段時間我剛從朋友那裡聽到了這個傳說的完整版。”
“那你就把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吧。”
“你放心,我講的絕對是最原始最準確最完整的版本!”任年航用力地拍了拍胸膛,自信地說。
2
與受到詛咒的廁所有關的那一連串事件發生在上個世紀90年代,具體是哪一年眾說紛紜,已經無從考證。
安穎很小就失去了父親,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一位嚴厲的中學教師,她對安穎的要求很苛刻。對於母親的要求,安穎一直都做得很好,唯一一次的失利是在中考,這使得安穎不得不進入R中就讀。
R中在當時本不是什麼名校,只是一所普通的民辦高中。儘管如此,R中還是在全市範圍內爭取到了一個清華大學的名額。這讓安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或者說讓安穎的母親看到了希望。
不過,當時R中有兩個人有爭取這個名額的實力。一個是安穎,另一個是同年級的一名男生。而安穎卻始終無法超越那名男生,每次考試她總是排在第二的位置。在安穎和她母親看來,那個男生就像是一堵厚厚的牆,高大而且堅固,他擋住了安穎所有的希望。
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讓安穎喘不過氣來,可是沒有人能聽她傾訴,她只能將一切埋在自己心裡。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掉在了一個黑暗的泥潭裡,周圍有許多人,卻沒有一個能夠幫她。安穎越來越絕望,終於在高考前發生了整個事件的第一起悲劇。
那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晚自習。安穎沒有參加。
人們發現她的屍體,是在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安穎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像晴天娃娃一樣掛在女廁所裡。她腳下倒著的,是原本堆放在廁所裡面的廢舊桌椅。安穎死的時候表情非常詭異:微微上揚的嘴角擁有美麗的弧線,像是一種解脫。而充滿怨恨的眼神卻又彷彿在詛咒什麼。當時看到過安穎死時情景的人,心中就像種下了一棵仙人掌,逐漸膨脹,刺痛心靈。
◇歡◇迎◇訪◇問◇虹◇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