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瑤席在避忌什麼?”
我淡淡道:“皇后之所以將此案的卷宗都搬到永和宮來,是有用意的。瑤席姑姑身為永和宮執事,又得皇后娘娘耳提面命,自然自律些。”
芳馨一怔:“姑娘說得是。”復又一笑,“只是如此也太刻意,不免露了馬腳。”
我笑道:“隨她去吧。皇后從前是讓掖庭令查徐大人的事的,一會兒用過午膳,姑姑便去瑤席那裡領出宮的腰牌,到外宮請掖庭令來永和宮商議。”
芳馨應了,又微笑道:“掖庭屬總宮禁出入、刑法治安,掖庭令官居從六品,剛好矮了姑娘一肩。論理他應當不等姑娘去請,就該自己進宮來請示姑娘才是。”
我一笑:“聽聞掖庭令鄭大人有些年紀了,又深得聖上與皇后的信任。他是前輩,我理當尊重,去請他一請也是應當的。且皇后的差事要緊,旁的也不必計較了。”
從大書房接了高曜出來,送回長寧宮,高曜請我在長寧宮用午膳,順便在啟祥殿偏殿午歇。我推說永和宮還有要事,不得不回去。高曜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姐姐便回永和宮用膳吧。下午也不必過來送孤去書房了。長寧宮和永和宮一東一西,姐姐在兩宮之間奔走,也甚是辛苦。孤午後便去稟告母后此事。”
我忙道:“謝殿下體恤。只是不論是殿下的學業,還是皇后交代的差事,都是臣女分內之事。就算往返於兩宮之間,臣女也並不覺得辛苦。還請殿下寬心。”
高曜頷首道:“位高責愈重,孤知道。”
從長寧宮出來,芳馨笑道:“如今殿下才八歲,說話做事就這樣有條理。依奴婢看,並不比皇太子殿下差半分!”
我駐足,轉頭冷冷看了她一眼。芳馨自知失言,垂首無語。沉默久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嘆息道:“姑姑慎言。”
芳馨輕聲道:“奴婢慚愧。”
我仰望新紮好的葡萄架子,微笑道:“雖然永和宮和長寧宮離得遠,可是每天可以都從益園繞一圈回去,也很好。”
芳馨道:“好雖好,只是天氣漸漸熱了,要姑娘在正午時分跑上兩三趟,也不好受。”
小池上綠萍點點,數尾紅鯉悠遊。“早些為殿下選上一位才德兼備的侍讀女官,我的責任也就了了。”
芳馨道:“姑娘又要看奏章,又要看卷宗,當真是辛苦。”
我笑道:“這點辛苦算什麼?對了,說到卷宗,剛才姑姑在悠然殿收拾屋子的時候可看到了麼?”
芳馨道:“看到了,封在一隻樟木箱子裡,還有封條呢,就擺在從前於大人練書法的大書案上。”
我點點頭:“用過午膳便拆了看看。”
芳馨道:“姑娘不午歇了?”
我搖頭道:“下午還要見掖庭令,總得把卷宗略看一遍,不然見了面說什麼呢?”
第三十六章 所譽所試
午膳後,依舊有些睏倦,便命綠萼泡了一壺濃濃的茶來。這次已換作我慣常所用的白釉刻花茶具。黃檀木大書案後,牆上的書法已經揭了去,換作一整排七層的榆木書架,只放了半滿。錦素原先所用的書案十分闊大,是方便她練習書法的。此時案上只擺了兩方眉紋花鳥硯、兩架哥窯青釉筆山、一隻鈞窯玳瑁釉筆筒、一隻三足汝窯筆洗和一對定窯白釉珍珠地剔花鎮紙。軒闊的書案上,唯有赭黃封皮的奏疏和貼著封條的赤色樟木箱子最是惹眼。
我遣開所有人,方緩緩拆去封條,開啟箱子,但見裡面是兩本羊皮冊子。我迅速瀏覽了一番,只有當年幾個嫌疑人與嶺南王家的供述。箱子裡還有熙平長公主府中各級管家的畫像,其中只有幾位總管的畫像是上了顏色的。這些乍看上去都無甚用處,真正有用的是嘉秬的證詞。然而我翻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看見嘉秬的證詞,更沒有查到任何人轉述過嘉秬的證詞。皇后明明告訴我,嘉秬是親眼看見過那個刺客的,她的證詞是查詢兇手最直接的依據。我合上羊皮冊子,沉思良久,想來應當不會是皇后命人藏起這部分最重要的筆錄。那麼,只有那位掖庭令鄭大人了。
想到這裡,我揚聲叫了芳馨進來:“姑姑在宮中十幾年,可識得那位掖庭令鄭大人麼?”
芳馨道:“掖庭令屬少府,雖然掌管宮禁治安,卻是外臣。奴婢身在內宮,哪裡能見到鄭大人?只知道他做這掖庭令也有十幾年了,今年五十幾歲,身子有些不大好,聽聞常常不在屬廨。”
我腦中隱隱作痛:“鄭大人既然不在掖庭屬,那麼日常事務是誰在處理?”
芳馨道:“聽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