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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部分

我蹙眉道:“這是什麼?”

綠萼笑道:“這是銀杏樹。”

我一怔,不禁轉頭望一眼跟在我身後的銀杏:“銀杏樹?”

綠萼笑道:“娘娘忘了麼?從前咱們去於姑娘的永和宮,娘娘就羨慕永和宮裡有兩株兩百歲的銀杏樹。”

我一怔,笑道:“你不提,我竟一點也不記得了。”

綠萼笑道:“娘娘的話,奴婢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搖頭道:“植樹便好了,掛著這些勞什子做什麼?”

綠萼笑道:“這是上個月姜敏珍特意喚了奴婢去,問了娘娘的喜好,奴婢隨口說了些舊事,內阜院就移了兩棵過來。現下冬天,就掛了些絹布當葉子。雖然比不上永和宮的那兩棵老樹,可也看出內阜院是用了心的。”說著仰起頭,歡歡喜喜道,“銀杏樹總是一對一對地種,陛下與娘娘必定兩情長久。”

若高暘沒有弒君,我與他未必不能“兩情長久”。遇喬宮於周淵與邢茜儀,是一座精緻的牢籠,於我又何嘗不是?那些絹帛裁成的銀杏葉,燦爛而逼真,卻又醜陋而惡俗。我嘆道:“進去吧。”

第四十六章 端穆貴妃

正殿昭陽殿空置數年,早已裝飾一新,全然找不到昔日的痕跡。東面為寢殿,西面為書房,都依照我素日起居的習慣佈置好了。忽見櫃上靠牆立著兩座紅檀木架,一左一右橫著兩柄長劍。一柄尚未出鞘,周身便綠煙渙渙,正是蟬翼。另一柄是承影。

我愕然:“這劍……”

綠萼笑道:“陛下知道娘娘喜愛兵器火器,又知道周貴妃曾贈了承影劍給娘娘,所以邢氏死後,便將這兩柄劍收還少府了,內阜院拿了來放在這裡,給娘娘賞玩。”

執劍的手終會腐朽,唯有名劍長存於天地之間。承影劍流光若水,化去碧血一泓。聽聞邢茜儀便是用這柄寶劍自刎的。我收回承影,不忍再看:“收起來吧。”轉念一想,又道,“還是擺著吧。”

我坐在書案前,自行卸下沉重的四鳳九枝花釵冠。書案寬闊,筆若修林,畫紙橫鋪,敷若滄海。執筆在手,方有一絲執銃在手的寧定。

小丫頭捧了銅盆沐巾上來,我抹去額角髮際的汗水,浣過手,方除下厚重的翟衣。綠萼又引我進入西邊的耳室,劈面只見八隻空木架,俱鋪著絨布。我詫異道:“這是什麼?”

綠萼笑道:“陛下知道姑娘喜愛火器,命內阜院備下的檀木架子,給姑娘放火器的。”

我哼了一聲:“火器不是留在宮外了麼?把架子收了吧。”說罷轉身出去了。綠萼不敢再說,默默跟了出來。

銀杏為我披上常衣,寬慰道:“娘娘不必多心,喜愛的物事,自然要放在身邊時時把玩。陛下也是敬重娘娘的意思。”

太宗賜給我的火器是屬於戰場,屬於宮外廣闊的天地,遇喬宮再尊貴華麗,也不配陳列。我淡淡道:“他的好意我知道,是我自己不想看見。”

銀杏向侍立在外面的采衣使了個眼色,采衣連忙帶了十來個宮人將木架子搬了出去。

綠萼賠笑道:“這幾日宮裡都在議論娘娘的封號,說‘端穆’這個封號很好。《詩》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139'陛下對娘娘,果然是寄予厚望的。”

我笑道:“你只說了一個穆字,那端字是什麼意思?”

綠萼道:“端乃‘正’之意。”

我緩緩摘下左手上兩枚寶石戒指,聞言不覺輕嗤一聲:“正?你覺得,在他心裡,我是一個端正修己的人麼?”

綠萼一怔,頓時語塞。

數日後,封羽父女進京。以封羽為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度支使,增侯爵封邑。封若水入宮,冊為正四品女典,依舊住在印月軒中。各宮都有賞賜,我賞了好些衣裳首飾、珍奇古書、文房四寶並珍稀藥材。晚間,封若水前來謝恩。

我華服端坐於昭陽殿上,封若水款款上前行禮:“女典封氏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安。”

我虛虛扶起:“封大人請起。本宮一直在等你回宮。”

一年前辭別封若水,還是在出雲閣的門前。龔佩佩的自戕,激起她強烈的悲憤與怨懟。臨別時,那一身飄忽淒冷的白衣,至今難忘。今日相見,她上著淡水紅織錦短襖,下著寶藍長裙,清雅明麗,宛若新人。這方是我在陂澤殿初見的名儒千金封若水。

她盈盈一笑,欠身道:“微臣得再度仰瞻鳳儀,實是微臣之幸。”

我笑道:“本宮早就說過,封大人是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