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血泡掛著,嚇人。
“還嗑?瓜子兒也上火,你還嫌你的小嘴兒不象香腸?”西娜一來包包往沙發上一甩,第二件事就是開啟我剛往嘴邊放的手,懷裡的一包瓜子兒也被她順手牽走了。
手裡沒東西了,我也還是往嘴邊送去,習慣又摸了摸唇邊的大血泡,“西娜,咱們今晚煨點兒蘿蔔湯喝好不好,也可以清火———”
“恩,是要清清火,你清虛火,我清攻心毒火!”西娜嗑瓜子兒嗑地咬牙切齒,估計還是他們學校漲工資那事兒,果然——“哪個狗日王八蛋制定的工資改革方案,憑什麼我們評了高階的就因為年限不夠比那中級的都不如?那當時搞什麼職稱評定嘛,脫褲子放屁,直接了當誰他媽賣了老命就拿這棺材本兒————”我只管繼續摸我的大血泡,讓她一盡兒去發牢騷。西娜其實也真不是在乎那點兒錢,她就是慪不得那口氣。
“槍槍,槍槍,”
“你喊他幹嘛,他不在,接他們家小鳥去了,”
“今天的報紙呢,我要槍槍特意留著看湖人的戰報,”
“在衣帽架下面吧,我也沒看,槍槍今天跟寶貝似的一直攢著——…”我蹲在衣帽架下翻報紙,突然,定住不動了,
“無限宛轉柔情,是掠過黑暗的永恆。只是,物是人非。”很有意境的標題。然後,整版是兩副超大照片,左右,一幅一半。左邊,男孩兒跪在女孩兒面前,胸口偎著女孩兒的一隻腳,微笑著的側臉,兩兩相望。右邊——
男人雙手支在女孩兒的腋下,象支起一個孩子一樣高高舉起女孩兒,在漫天的飛雪中,男人溫情的眼眸,女孩兒璀璨的笑顏,很美。
“哎,伊墨終究還是別人的了,”
突然,耳邊傳來西娜的嘆息。沒做聲,我只是把報紙遞給身後枕在我肩頭的西娜,站起來去門口穿鞋。
“六兒,醒醒吧!你是伊墨的命!”身後的西娜朝我喊。
“是他不要我了。”門口,只有我落寞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在流淚。我會流淚,不是以為那張照片,是因為西娜那句話,“伊墨終究還是別人的了。”
八年,足以讓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知道,誰是他最親的人。何況,我已成年。
“你是伊墨的命!”
這句話我信。“六兒,沒有你,我怎麼活?”他高興的時候,這麼說;任性的時候,這麼說;生氣的時候,這麼說;嘲弄的時候,也這麼說————他說這句話時,每一種表情,每一種姿態,我都記得,象呼吸一樣帖服在我的每一寸靈魂。
可是,是他不要我了。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