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交到張嬤嬤手中,她一言不發的跪下,朝對方磕了三個響頭。
“嬤嬤,謝謝您,還有……我絕不連累您,此事我永遠埋在心裡,誰問也不說,若最後還是不幸暴露,所有責任我一力承當!”
魏瓔珞緩緩抬頭,望著眼前的皇后。
雖然心有愧疚,但為了不連累張嬤嬤,她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說:“娘娘,我真對此事一無所知,實在是那裕太妃作惡多端,最後遭了報應……”
“夠了!”皇后抬了抬手,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謊話。
見她身體晃了晃,失魂落魄般跌入椅內,魏瓔珞心中擔憂至極,爬過去道:“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請注意身體,不要因為我發火……”
皇后揉著太陽穴,在椅內閉目養神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眼神與聲音裡都透出一股疲倦,淡淡道:“魏瓔珞,本宮知道你心懷怨恨,伺機報復,故一直想方設法開解你,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以為自己有幾個腦袋,還是仗著本宮一向疼愛,才會有恃無恐,逞能行兇?”
魏瓔珞楞了楞:“娘娘……”
“行了,本宮不想再聽你的狡辯。”皇后揮了揮手,“長春宮雖大,卻再也容不下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奴才,從今日起,你就去辛者庫靜思己過吧!”
“娘娘,您要趕我走?”魏瓔珞大驚失色,她倒是不懼辛者庫的苦差,或者說在暗算裕太妃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被罰的準備,只是要走也不是現在,她急忙爬到皇后身前,抱著她的膝蓋道,“娘娘,您如今身懷有孕,宮裡上下虎視眈眈,請讓奴才留到您平安生產為止!只要您生下小阿哥,奴才立刻離開,絕不留下礙著娘娘的眼!”
“不。”皇后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走!”
魏瓔珞再三哀求,皇后卻閉上了眼睛,閉上了耳朵,聽不見也看不見。見她意已決,魏瓔珞只得吸了一下鼻子,哽咽道:“娘娘說的是,瓔珞的確愛惹麻煩,不敢奢望再留下。但奴才受過娘娘恩惠,此生絕不敢忘,若有朝一日,娘娘需要瓔珞,願為娘娘肝腦塗地,生死報效!”
朝皇后磕了三個響頭,魏瓔珞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長春宮。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而且辛者庫那種地方,貴重物品也帶不進去,帶進去了也很快不屬於自己,索性將皇后賞賜下來的綢緞簪子都留了下來,送與幾個與她處得不錯的小宮女。
簡簡單單一個藍布包袱,魏瓔珞嘆了口氣,抱著包袱出了門,未行幾步,就聽見匆匆腳步聲由遠至近。
“快走!”爾晴衝進來道,“皇上來了,準備要抓你,皇后讓你從後門出去,立刻去辛者庫報道!”
魏瓔珞一楞,繼而眼眶一熱。
她不敢小看任何人,但仍沒想到事情這樣快就敗露了。
但最後她還是小看了一個人……她小看了皇后對她的厚愛。
皇后哪裡是怕她給長春宮惹麻煩,才將她驅逐出宮,分明是早已料到皇帝會來抓人,才先一步將她罰去辛者庫,苦役雖苦,卻能避開皇帝的興師問罪。
“娘娘……”魏瓔珞望著長春宮方向,喃喃道。
“哎呀,你還等什麼,快點走啊!”爾晴在她耳畔催促道。
魏瓔珞咬咬牙,不敢辜負皇后的一番好意,只能將對方的好重重記在心底,然後抱緊懷裡的包袱,匆匆走後門離開。
從長春宮走進永巷,就像從春天走向冬天。
明明是夏天,巷內卻穿過一陣刺骨涼風,兩面高聳的灰色牆壁,彷彿監獄裡的灰色柵欄,將罪人牢牢的鎖在這蕭索之地。
迎接魏瓔珞的是一名灰衣嬤嬤,姓劉,她上下打量了魏瓔珞一番,聲音如這永巷一樣冰冷蕭索:“你從前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走到哪兒,別人都先敬三分,但進了辛者庫,就忘了從前的身份。在這兒,你只是個從事低賤苦差的罪人。”
“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魏瓔珞乖巧的應了。
“辛者庫各有分工,主要負責大內苦差,別人不願乾的,你們都得幹!雞 鳴起床,清掃宮道。丑時,進行三殿除草。平旦到夤夜,承應各宮繁重雜務。至於你——”劉嬤嬤將她領進一屋,指著牆角堆如山高的恭桶道,“就先負責清洗這些恭桶吧。”
魏瓔珞愕然地望著那些恭桶。
在長春宮時,她日日與蘭花為伴,即便是有髒活累活,皇后也不捨得讓她做,如今被髮配辛者庫,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但是看著這堆沾著汙穢,隱隱發黃的恭桶,聞著那股燻人的氣味,魏瓔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