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為此甚至延後了應試禮部試的日期,更不會這麼早想著成家。可是,誰都知道高俅不會是無的放矢,因此心中便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兩人一路默默無語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趙鼎方才率先開口問道:
“伯紀兄,你看剛剛高相公的話是什麼意思?”
李綱聞言腳下一滯,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思量了好半晌,他突然笑道:“元鎮,你此次和高相公一同南下,應該比我更瞭解其中情況。你若是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此中玄機?再說了,這種事情又豈是你我能夠輕易做主的?別忘了你家裡尚有高堂,我在京城也有父母,高相公大約也就只是隨便一提而已。”
情知李綱只是用這番話搪塞,趙鼎也就不再多問,可回到房間之後卻越想越不對勁←沒有什麼青梅竹馬,也不曾定下什麼婚約,當年寡母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時候,那些親戚根本是火上澆油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因此,如今他中了進士,也不會搭理家鄉那些希望能夠攀親的人。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小可,高俅斷然不會漫無目的地問這麼一句,可是,在他印象中,高俅那位千金還年幼,絕不可能這麼早婚配,那麼,是那位侄小姐?
思來想去不得章法,他便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驅出了腦海,定定心躺倒了下來。這幾日住在這裡,可以看得出來那些僕役對他的態度愈發殷勤,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高俅這種行為是一種暗示,而自己在朝中無所依靠,也並不在意踏上這條船。
畢竟。高俅的從龍之功雖然被不少人詬病,但是,這也算不得什麼,況且比起蔡京的風評來,至少不曾聽得高俅曾經下死力整過誰,就連如今位居尚書右僕射的趙挺之,也似乎和高俅關係不錯。換言之,這是一棵深深紮根。而且開始枝繁葉茂的大樹,而他這樣一個剛剛踏上仕途的年輕官員,正好需要這麼一棵大樹!那些曾經夜夜輾轉反側中思考地問題,那些曾經矢志一展身手的抱負,都需要有人賞識,都需要有人扶助,辛辛苦苦讀書數十載,不就是為了能夠一抒胸中壯志麼?
目光中閃過種種複雜的神色,他最後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疾步走到書桌前℃手攤開了信紙。一邊磨墨←便一邊在心中斟酌語句,不多時便有了腹案,提起筆來更是一氣呵成。待到三張墨跡淋漓的信箋完全完成時←方才長長噓了一口氣,隨即鄭重其事地將它們塞在了封套之中,又出聲喚來了一個家人。
“你今日便動身回京城一趟!”見那家人露出了錯愕不已的神態,他便刻意加重了語氣吩咐道,“務必把這封信親自交給老太太,不能有半點疏漏!還有,若是老太太有迴文,你便即刻回來,不要耽擱了!”
那家人見趙鼎面色嚴肅,一肚子的問題最終還是吞了回去。從知州衙門搬到了這裡。就是瞎子也能看出高相公對自家炙另眼相看,他雖然是趙鼎中進士之後方才定了契約的家僕,但是也想跟個前途無量的炙,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地,跑一趟腿就是了,雖然這趟差事有點遠正在那想入非非的當口,他冷不丁又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句話。
“我在城東的吳家鋪子存了十貫錢,你先拿去當作路費。等到回來之後若是一切安好,我還另外有賞。”趙鼎一邊說一邊遞過了一張條子,鄭而重之地道,“現在就去吧,快去快回!”
這邊趙鼎剛剛將人派走,那邊李綱也覺得滿肚子疑惑←自祖父遷居無錫開始,便在周邊置有宅院田產,而父親更是一路出仕為官,俸祿足以貼補家用,因此家境至少算是小康。而自幼讀書開始,他便有大志向,數位名師都贊他有天賦又肯下苦功,將來定非池中之物,這自然使他更加不甘平凡。這一次看到年輕自己幾歲的趙鼎已經是一科進士,他不由覺得自己先前耽誤了太多時間。
從表面上看,如今的大宋可以說是欣欣向榮一片盛世景象,卻不知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隱在這盛世底下的卻是早已腐朽的底子。儘管這是江南富庶之地,但是,他甚至聽說過屢屢有邪教蠱惑人心,倘若不是官府還算見機得快,豈知不會釀成燎原之火?
朝廷在西北取得了空前戰果,而遼國也被女真拖住無法抽身,他甚至聽說,朝中還有大臣建議聯合女真攻奪遼國,以報當年石敬瑭將燕雲十六州拱手送給遼主之仇。然而,那些人哪裡知道,大宋和遼國平安共處了上百年,彼此底線都摸得一清二楚,若是突然為小小女真而破壞了多年合約,那麼,將來誰又能夠擔保女真不會趁勝覬覦中原?
“爹爹終究只是一個右文殿修撰!”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