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是最高興的,當即就帶了人趕過去。其他院子的人自然也沒閒著,陸陸續續地過去,將臨武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算是桃花第一次與後院所有的人見面,雖然她是跪在內室,其餘的人都站在外室。
床上的沈在野臉色蒼白,下頷線繃得緊緊的,眉頭緊皺,整個人看起來難受極了。把脈的大夫神色也很凝重,半天之後道:
“相爺脈象古怪,應該是被毒物傷了內臟,所以才會吐血。具體是什麼毒,還得容老夫仔細琢磨,先服一顆解毒丹,再調養內息即可。”
當真是中了毒。
坐在床邊的梅照雪臉色難看得很,凌厲的目光落在桃花頭上,跟刀子似的:“你到底給爺喝了什麼?”
桃花實在無辜,小聲道:“爺說要喝茶,妾身便讓廚房的人泡了茶。”
“撒謊!”湛盧沉聲道:“奴才一直站在主子旁邊,分明聽見主子是讓娘子親自泡茶,娘子泡了茶回來,也說了是親自泡的,怎麼就成了廚房的人泡的了?”
嘆了口氣,桃花覺得這事兒還真有點說不清,只能儘量一臉坦誠地道:“我身上有傷,只能讓丫鬟代勞,連廚房的門都沒進。”
梅氏皺眉:“哪個丫鬟泡的,你能找出來麼?”
“能。”姜桃花點頭:“請夫人先讓妾身去看一看我爭春裡的丫鬟。”
“好。”梅氏起身:“我陪著你看。”
旁邊的秦娘子聽著,白眼直翻:“爺都這樣了,夫人還說什麼陪她?押著她去也就是了。這院子裡咱們怎麼鬧都沒關係,傷著爺的人,您還要給她好臉色不成?”
看她一眼,梅照雪道:“真相尚且未明,你總不能一上來就定了人家的罪。”
孟氏捏著帕子在哭,聞言哽咽著開口:“不是她還能是誰?咱們爺是多謹慎的人,也就只有最近被姜氏迷得失態,在她院子裡慣常沒個防備的。現在出事了,姜娘子還能摘個乾淨不成?”
桃花無奈地道:“你家裡死了人,就一定是你殺的?這是什麼邏輯?空口白舌的汙衊可不行,孟娘子一口咬定是我要害爺,那倒是說說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女人以夫為天,我閒著沒事把自己頭上的天捅破了,有什麼好處?”
孟蓁蓁一愣,張口欲辯。可轉念一想,姜桃花的確沒有害相爺的理由,除非傻了才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但是,就算明白這一點,衝著舊仇,她也是不會幫姜氏開脫的,寧可選擇沉默。
“行了,要知道真相就得查,你們在這裡吵嚷,還耽誤爺休息。”梅氏捏著手道:“都出去,姜氏跟我去後院審人,其餘人該幹什麼幹什麼,秦娘子列個名單出來,這兩日府裡的人輪流給爺侍藥。”
“是。”秦解語頷首應了,笑盈盈地看了孟氏一眼。
她安排的單子,那就順著她的心意來了。
孟氏皺眉,想爭辯又顧忌床上的沈在野,只能強壓下不滿,低頭退出去。桃花起身,揉了揉膝蓋,跟著梅氏就去後院。
爭春裡除了青苔,一共只有三個丫鬟,姜桃花用人謹慎,這三個丫鬟一般都是在後院和廚房裡,從未進主屋,所以看見的機會不多,臉也生。
但是隻掃一眼,桃花就知道:“那丫鬟不在這裡頭。”
梅照雪有點驚訝:“你一直在屋子裡養傷,也能將院子裡的粗使丫鬟記得這麼清楚?”
“妾身記不清楚她們。”桃花搖頭:“但是妾身看過幫忙泡茶的那個丫鬟,身高到妾身的眉毛位置,雙肩削長,右手食指上有一道陳年的小傷疤。而這幾個丫鬟,身形都不對。”
“你記得那丫鬟的容貌?”梅氏問。
搖搖頭,桃花抿唇道:“人的容貌可以偽裝,記來沒什麼作用,但是身體特徵不容易偽裝,更加容易尋找。夫人,趁著現在那丫鬟多半還抱著僥倖心理留在相府,您馬上下令相府裡任何人不得進出吧。”
梅照雪被震了震,看了姜氏兩眼,轉頭就吩咐人:“照姜娘子說的,把府裡的丫鬟都帶過來,任何人不得離府。”
“是!”下人應了,匆忙去辦。梅照雪臉上的表情終於沒那麼嚴肅了,看著桃花道:“娘子的記性真不錯。”
桃花笑了笑:“記性這東西有時候真是能救命的。”
她沒說的是,她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呢,只是以前沒發現有什麼作用,倒是來了魏國之後,多次讓她撿回小命,功勞巨大。
梅照雪抿唇,不動聲色地小聲道:“我相信不是你要害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