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苦臉,句徹笑著舉茶杯和黃梨江對敬。
“黃大人,你今日氣色不錯,我敬你。”
“呀,茶——”黃梨江低訝。
“茶杯倒了,來人,清一下幾面。”真夜故意弄倒黃梨江座几上的茶杯,在周家僕人還沒清理好前,笑著拿起自己喝過一口的杯子遞給黃梨江,道:“少傅,句大人等著和你對敬呢,別教他舉得手痠了。”
黃梨江遲遲沒接過他手中杯子,真夜又道:“也別讓我手痠。”
無奈覷他一眼,黃梨江接過真夜手中茶杯,與句徹對敬。
“句大人——”
句徹沒敬這杯茶,他將茶飲盡,笑說:“算了,我這人要有酒才過癮,這茶太淡,不敬了,不敬了。”
黃梨江皺眉看著兩側前方三個男人。怎麼回事,這三人是有仇麼,非得這樣針鋒相對不可?你講一句、我回一句,話中有話的,累不累人?
廳中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氣氛緊繃起來,彷彿下一刻便將劍拔弩張。
三個暗自較量的男人雖然沒再說話,舉手投足也頗自然,一般人也許看不出破綻,但黃梨江認識他們已有一段時日,知道這不過是裝腔作勢,想粉飾太平罷了。他們是何時互相得罪彼此的?
在她眼裡,木瑛華雖然城府深沉,但胸中仍秉持著一點正氣,使他能在朝中廣結善緣,又不至於失去了自己最初的理想,對此,她一向很是敬佩。
而句徹行事光明大方,雖然因此得罪不少小人,但他心胸坦蕩,又有真才實學,文韜武略都難不倒他,他也夠聰明懂得防患未然,在朝中有他這盟友,是相當令人安心的。
至於真夜……唉,她這位太子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了。說他蠢嘛,可又不真的蠢;說他善良嘛,也不真的是良善之輩;說是無才嘛,他卻又時常有出人意表的表現,勉勉強強算是個天之驕子,好像連上天都站在他身邊幫助他,大小事皆能化險為夷。至於其他的……真是不提也罷,反正都是讓她心煩的事。
然而這三個男人,照理說應該沒有過節才是,何以近日卻頗有些敵意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出神地想了老半天,慢一步發現三人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時,黃梨江突然站了起來——
“少……少傅,要去哪?”真夜轉頭看她。
句徹及木瑛華眼中也有相同的疑問:要去哪裡?
黃梨江嫣然一笑。“茅房。”
三人聞言,表情竟如出一轍,皆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
一般官宅講究風水的緣故,茅房都會蓋在屋宅西側,不怕找不到路。
怕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說要陪她上茅房去,到時她可沒法子跟他們一起站茅如廁,黃梨江匆匆離席。“別跟來,我去去就回。”
黃梨江當然不是真的要去茅房,只是想在行笄禮前,暫到外頭透透氣。
周家的宅邸看起來比她家寬敞許多,顯然周尚書以前在朝中確實混得不錯,院落、雨亭、花園、迴廊的建築都頗為講究。
沒往茅房應該所在的西院走去,她只走到庭院便停下,閒步逛著。
庭院裡的積雪已經鏟到步道兩旁,有些來不及鏟走,暫時堆在冰封的小池子裡,不妨礙人行走。
庭院裡有幾株臘梅開得早,淡淡幽香惹人心醉,偏黃的花朵也玲瓏可愛,她站在臘梅樹下欣賞著早開的冬花,渾不知,人與花同嬌俏。
帖子上寫著詹定巳時,她暗忖著再過一刻鐘就回前廳去。
在樹下佇立,賞梅片刻,忽聽到不遠處有人正往庭院這頭過來,她下意識轉身——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一名少女披散著長髮,穿著一襲剪裁新穎的粉色冬衣,飛快地從迴廊那頭往這兒奔過來,幾名婢女則追在後方,一路喊著:
“小姐!你快回來,時辰快到了!等會兒就要去前廳了呀!”
黃梨江轉過身時,正好看見那少女往庭院方向奔來,女子腳下穿的臥鞋不適合踩在雪地上,果然滑了腳,伴著一聲驚呼,竟然一頭撞進她懷裡,她趕緊抬起雙臂,先阻擋她抱住自己,然後才扶起她。
此時那些婢女們追了過來,見少女滑倒,趕緊上前攙扶;然後,黃梨江知道了少女的身分——
周家小姐,閨名適香,周尚書家中的千金。
街市上傳聞這位小姐國色天香、四藝兼備、知書達理、閨訓嚴謹……是誰說市井閒話多少有幾分根據?此話必定有假。
只見周小姐才站穩,立馬不悅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