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庭院內,富紳雙手揣在袖裡,將事情娓娓道來,原來他那兒子時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只是前些日子突然帶回來一個女子,性格靦腆柔弱,相貌更是不俗,本以為他要就此收心,好好過個日子,葉姓富紳也準備給他辦個體面的婚事,誰知就在三天前,那女子忽然消失不見了,偌大的葉府裡裡外外數百人,愣是沒人能找得到,那不成器的兒子也是忽然一病不起,就算偶爾醒來也是渾渾噩噩,更要命的是,這院子裡一道夜半就妖風陣陣,嚇得下人們都不敢踏足這裡,這還了得?
餘老頭聞言眉頭深深皺起,一言不發,目光落在遠處的老槐樹上,只見褶皺的樹皮上,有深淺縱橫的溝壑,彷彿人臉一般,在這燭火半明半暗的光照下,顯得越發的陰森,淡淡的霧氣氤氳在周圍,肉眼可辨。
“妖氣化形了,不好辦吶。”餘老頭面色微變,喃喃說道。
那富紳一聽急了,說道:“道長,在下一家老小的性命全看您了。”
便是遠處的桃笙兒,也是眉頭蹙起,對身邊的蘇逸傳音道:“你看到的那些霧氣,其實是妖氣霧化,這和修為有關,看來這老槐樹裡的那位,已經有了一些道行了,這老頭估計見難而退,不敢出手了。”
果然如他所說,餘老頭何等人精,怎會為了一頓酒菜豁出老命,太不值當了,不顧看著身邊這位臉上的懇切之色,一口拒絕恐怕也不好,早前把話說的太大,這會兒當真有幾分騎虎難下的尷尬,不過論察言觀色的能力,誰也比不上這個混跡江湖幾十年的老神棍,餘老頭輕輕咳嗽兩聲,潤了潤嗓子說道:“老頭我自由主張。”
偌大的葉府之中,燈火通明,無數的下人走動,卻有意無意的躲開這處院子,餘老頭和富紳進入屋子裡,來到他那尚在昏迷中的兒子臥榻之前。
小麥芽似乎有點認生,緊緊的拉著爺爺的手,邊走邊看著周圍的環境,忽然扯了扯爺爺的袖子,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爺爺,這屋子裡妖氣比外面還要盛,看來那妖物經常來這裡。”
餘老頭會意,低聲問道:“那東西不在裡面吧。”
小麥芽閉上眼睛,僅是剎那就睜開,搖了搖小腦袋,說道:“不在。”
餘老頭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幹完這趟買賣,咱就遠遠的躲開,這妖物估計不能咱爺們能招惹的,要不是有咱們家麥芽在,老頭我還不願摻和呢。”
小麥芽聞言眼睛眯成月牙,臉蛋蹭了蹭餘老頭的鬍渣。
餘半仙來到臥榻前,正襟危坐的把起脈來,片刻後說道:“令郎無礙,只是被那妖氣傷了身子,待捉住那妖物了,妖氣自然會退散,到時候熬些進補的藥物,自然會恢復過來。”
富紳聞言點頭稱是,算了算時辰也快到了,便問道:“道長,要不要我吩咐下人去取些狗血過來?”
餘半仙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說道:“狗血那等汙穢之物,對付小鬼小魅還行,對付這等妖物,可不能用這些。”
“那道長是?”
餘半仙輕撫著花白鬍子,說道:“老頭我自有辦法。”
說完,就往庭院裡走去。
夜已入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到院子裡就覺得一陣涼意升起,包裹著人,讓人不寒而顫,餘老頭心裡已經隱隱打起退堂鼓,不過還是要略施點小手段,矇混下這位富紳,到時候再找個藉口逃走便是。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幾張發舊的黃紙,吩咐遠處的家丁去後廚取來新鮮的雞冠血,用毛筆在黃紙上畫了幾道咒文,那一手符文倒是畫的極為熟練,想來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瞧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意味在。
旁人已經遠遠退去,麥芽卻還在爺爺身旁,小手緊緊攥著爺爺的衣角,清澈的目光落在如若枯死的老槐樹上,眼中有星辰閃動。
不知為何,明明白日裡還是豔陽高照,一到晚上,院子的上空就彷彿被一陣烏雲遮蔽,月光找不到院子裡,絲絲泛起的霧氣瀰漫開來,讓人有一絲不真切的感覺。
餘老頭秉氣凝神,所畫之符不過是類似上景洞元符之類遮蔽自身氣息的符籙,屬於極為尋常的幾兩,只是在外行人看來,還是頗為神秘的,只見他雙指捻住符籙,嘴裡一口氣含而不吐,目光落在符籙之上,忽然張口一聲輕喝,符籙應聲點燃,冒出紅色的火焰來。
還未等他靠近,那老槐樹表面忽然泛起淡淡的霧氣,彷彿有形之物隔絕,讓符籙上那火焰無法接近半點。
餘半仙輕咦一聲,手中動作不停,而是左手捏符,右手打出一個簡單的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