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羽仙宮老道突然現身,看著烽煙四起滿目瘡痍的北地,不由一陣搖頭,沒有拯救萬民於水火的慈悲心腸,便是救下那孩童也是順手為之,一個人修為再強,放置千軍萬馬之中也不過若水浮萍,驚不起半點漣漪,萬軍之中取人首級,那是血氣方剛的遊俠兒做的事,活到他這般年紀,隨心所欲卻難免也有羈絆,事不可為而為之,看上去很傻,傻到悲嘆。
萬里黃沙平地起,烽煙肆掠,身後是數十道龍捲呼嘯而至,頗為壯觀,要不是那身紫金道袍太過破舊,指不定這身行頭在江湖上又要掀起一陣潮流,世間高手如李清白,當初大龍江上萬劍齊出,可是足足風靡了一個甲子,這等豪氣買賣可不常見,比起那位玩劍的宗師,這老道的身份地位可是猶有過之,道門之首可不是說著玩玩,所以當大明崖上那道身影御風而出的時候,牽動的可是天下修行者的目光。
遠處黃土堆壘的高大閱兵臺上,一面猩紅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下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身著蟒袍玉帶,舉止間氣度甚是不凡,坐下是雕龍印花的棕椅,八風不動安穩如山,目光穿過層層黃沙,落在遠處那道模糊的身影上。
臃腫男子的身邊有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長鬚垂落倒是有幾副高人模樣,只是模樣過於寒摻,尤其是那雙眼睛最為陰毒,一看便是計謀百出的幕僚,相比另外一位身材魁梧的將軍,可謂天差地別,兩人之間似乎也有隔閡,站在那臃腫男子的兩邊,互不通氣,倒是對於遠處的動靜頗為在意。
那瘦猴一般的幕僚,拈了拈鬍鬚,彎腰低聲諂媚道:“羽仙宮到底還是朝廷的走狗,這李姓老道領了乾京的旨意,就單槍匹馬的往北地趕來,或許心裡比誰都明白乾帝兔死狗烹的想法,只是明白歸明白,忠義當頭,容不得他退後半步,捨不得他那位有望登仙的徒弟,舍下自己這條老命來送死了。”
羽仙宮掌教真人出山之時,就有密探將訊息從嶽州傳到北地來,謀劃已久的行動豈能沒有準備,就像朝廷從沒放鬆過對他們的刺探一樣,南方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耳目,何況是李淳風這樣的道門領袖,若是羽仙宮的門人傾巢而出,二品高手七位,算上李淳風這樣的一品高人坐鎮,就算大軍嚴守以待,就算拼著生死不顧或許能讓大軍傷筋動骨,可惜乾帝的情面再大,還沒有大到讓羽仙宮斷了傳承,所以當這位傳奇人物獨自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已經註定結局。
殺掉一品境界的道門宗首,以後中州江湖還有誰敢給乾京那位賣命?
舉義之初各家已經謀劃好一切,更是由體態臃腫和謀略不相匹配的郭明義作為代表,統帥一方兵馬,這位自封廣陵王的胖子眯眼看著遠方,平淡道:“你說這名不見經傳的羽仙宮老道,一口氣能走多遠?”
身旁那位魁梧的將軍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兩盞茶的時間便是極致。”
數萬大軍之中能活夠兩盞茶,這老道士當真這般了得?
郭明義眯眼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懷疑這位將軍的話,行軍打仗他是外行,比起這位身手不俗的將軍來更是不如,既然他說能活過兩盞茶,就讓他活個兩盞茶又如何?
體態臃腫的胖子揮了揮手,身後邊有人送了新煮的熱茶,郭明義吩咐兩人坐下喝茶,饒有興趣的看著遠處,笑眯眯說道:“倒不是我小覷了羽仙宮的實力,道門宗首自然有他的底蘊,只是我北軍向來驍勇,比起南方那群軟蛋來何止強了半點,五人驅虎逐狼,五十人衝鋒陷陣足矣,這老匹夫至今跨不過一品武夫的境界,不然何必為了護住羽仙宮那點傳承,答應乾帝過來送死,說到底修行再高,高不過百尺城樓,武功再強,強不過鋒兵利刃,你說對不對?”
身邊那魁梧江湖聞言一驚,不禁冷汗淋漓,跪地抱拳說道:“王爺高瞻遠矚,屬下知罪。”
知罪,何罪之有?或許是聽出了這位身著蟒袍的王爺話裡的敲打之意,他這才跪地請罪,北地不凡能人異士,這位深藏不露的廣陵王或許只是其中之一,心裡藏著同樣心思的幕僚也嚇得放開手裡熱茶,跪在地上。
郭明義看都沒看兩人,啖了口茶,輕輕說道:“都起來吧,嚴將軍是練武之人,想必比本王要清楚,已經過去半盞茶了,不知這位一品武夫境界的老道,能夠撐過幾波衝擊?”
姓嚴的將軍見他讓自己起來,不由鬆了口氣,擦了擦眉頭的冷汗,退後一步躬身說道:“天底下一品境界的武夫何其之少,便是嚴某如今也堪堪三品的境界,可望而不可及,江湖傳聞羽仙宮掌教數十年前就已經登頂一品,如今看來不僅如此,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