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一怔,慢慢垂眸,收回了頭。
馬車駛出了正門。
走出大門十幾步遠後,陳容回頭望去,她看到的,依然是一群高大的護衛,和屬於張項的一片衣角。望著那衣角,陳容苦笑起來,無力地想道:我丵操之過急了。只怕我那一笑,不但沒有讓他心生綺思,反而還會對我這個人,存了幾分疑惑和不屑。想著想著,陳容長嘆一聲,突然意興索然。
尚叟聽到她在嘆息,不由側過頭,問道:“女郎,可有不適?”
陳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搖了搖頭。
馬車格支格支的滾動聲,在暗夜中,唱出寂寞的樂音。
這時,尚叟低聲說道:“女郎,既然七郎有意,你還是嫁他吧,相信他會護著你,不會讓他以後的妻子欺負你的。”說是這樣說,尚叟的聲音中,卻有著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茫然。
本來,他以為陳容不會回答的,不料過了一會,陳容低啞的聲音傳來,“做他的妾,不如嫁冉將軍為妻。”
尚叟馬上應道:“女郎三思啊,冉將軍是家族給阿微準備的,你搶了來,會激怒家族,以後有個什麼事,便沒有了庇護。”
再一次,他以為陳容不會回答時,陳容沙啞的聲音傳來,“我不會,叟,我不會的。”聲音沙啞中有苦澀。
馬車回到了陳府。
第二天果然是一個大晴天。天空中那輪白日,照得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按下來的四五天,一直是大晴天。
這幾天,陳容一直呆在自己的院落裡,寸步不出的。
這一天,一個婢女跑了過來,對陳容行了一禮,笑道:“女郎,外面有人送來請帖呢。”
請帖?陳容天天都接到請帖,她伸手拿過,隨意一瞟。這一瞟,她給怔住了。
上面有一行極俊逸的行書,“午未之交,陽水之濱,湖山之側,與卿曾約,盼卿再至!”
是王七郎!一定是王七郎!陳容並沒有見過王七郎的筆跡,不過與她曾經相約過陽水之濱的,只有他一人。
陳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這幾天,她雖然閉門不出,可一靜下來,便會想到那張俊美高遠的臉,那雙淺淺而笑的雙眸。
陳容壓下心底湧出的輕快,那自拒絕了他的香囊,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惆悵更是一掃而空。
她騰地站起來,小臉暈紅的大聲叫到:“叟,備車!”
她剛剛叫出,平嫗便伸頭過來,問道:“女郎要出門了?”
陳容猶豫了一下,她垂眸看向塌上的請貼,伸出小手,把那一行字撫了又撫,撫了又撫,這時的她,臉色時白時紅,顯然掙扎得厲害。
好半響,她慢慢抬頭,應道:“是,我要出門。”說出這句話,她便用手按在胸口,喃喃說道:“老是思前顧後的,活著也沒有什麼趣味啊。”
平嫗詫異地望著自寬自解的陳容,好奇起來,她朝著塌上的帖子一瞟。雖是奴僕,平嫗因是專門伺候陳容的,這種貼身之僕,也是貴族們的顏面,因此,在陳容父親地要求下,她也絡續識了一些字。
陳容見到平嫗朝那請貼看了又看,臉一紅,心一亂,伸手便把它拿起,攏入袖中。
她急急向外走去。
現在就是正午時了,馬上便到午末之交。
陳容走出時,尚叟正應聲過來。陳容一看到他,便叫到:“叟,備馬車吧。”
“是。”
天氣晴好。
南陽街中,積雪盡化,泥濘處處,只有那些溝壑深處,還有一些白色的殘痕。
陳容扶著袖中的請貼,饒是一再拒絕,那紅暈還是爬上了雙頰。
慢慢的,馬車駛出了城門。
馬車繼續向陽水的所在駛去。
隨著時間流逝,四周轉為安靜,人聲漸去漸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尚叟叫道:“女郎,到了!”
陳容從馬車中伸出頭來。
這一看,她蹙起了眉頭,這裡沒有人啊。奇怪,上次明明是在這裡與王弘,桓九郎他們相見的。
陳容四下張望了一眼,朝著前方人影綽綽處說道:“叟,往那裡走吧。”
尚叟應了一聲是,驅著馬車,向前方駛去。
一靠近,陳容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望著那些人,道:“也不是。”
尚叟也皺起了眉頭,他喃喃說道:“下了大雪剛剛融化。湖中寒風刻骨啊,我就說,王弘他不會在這個時候來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