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笨蛋!”左笑天突然大喊道:“你明知道我在害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一邊說著,兩行淚水已經順著眼角,從血色的雙眼中流下。
第二百六十六章古樹(下)
“為什麼要救我?”兇名赫赫的毒魔嗚咽著,哭得像個小孩子:“從小到大,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可毒宗養育了我幾十年,我不能看著它毀滅,我只是想讓師父和師兄弟們活下來!”
他坐在巨樹下,就那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絮絮叨叨地說著往事,像是在和老朋友敘舊,又好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在和長輩傾訴,一下扯到童年之時,又一下說到了壯年時代,雷烈在一旁聽了半天,總算弄清了來龍去脈。
這棵古樹在上古就已誕生,是毒神谷中最古老,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在谷中,除了少數與之同齡,如今避世潛修,不問世事的毒物,沒有任何生靈是它的對手。當年毒宗來到這裡定居,花費了無數人命,才探察清楚了谷內的幾處禁地,這古樹周便十幾裡赫然在列。左笑天小時候也是個調皮搗蛋的主兒,經常往林子裡瘋跑,不知怎麼就到了古樹的附近,也不知為什麼,居然沒被殺掉,反而一來二去,和已經有了靈智的古樹成了忘年之交。
如果事情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毒宗可以在毒神谷內多出一座靠山,可惜世事難料,就在左笑天從藥神宗臥底歸來,因為奪回藥典而接掌宗主之職的第三年,一隻強悍無比的怪鳥突然降臨,沒費多大功夫就輕易控制了毒宗,隨後以整個宗門為人質,脅迫左笑天去對付古樹:原來這怪鳥早已知曉了他和古樹的關係,這次的舉動,是專門衝著他而來。
一邊是從小撫育自己的師長,一邊是性命相托的至交,毒魔的掙扎可想而知,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師門。怪鳥在毒魔身上下了毒,讓他逃到古樹身邊,趁著後者為其拔毒之際展開偷襲,具體過程雷烈很難還原,總之結果就是怪鳥鎩羽而逃,古樹也受了重傷,靈魂陷入沉睡,成了毫無靈智的朽木,而即便在明白了事情真相,靈智將散之際,古樹還是毫不猶豫地為左笑天拔除了所中的劇毒,而後將之送到了不被戰鬥波及的安全之處。
“你明明可以不救我的,是我害了你,你明明可以不救我的……”左笑天瘋瘋癲癲,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這兩句話,中間夾雜著對往事的回憶,神情如痴如狂。從那零散的講述中,雷烈終於知道了為何以左笑天的才能,毒宗卻仍然困守毒神谷,而且這些年來每況愈下。
“真可笑,我一心想著解救師父和師兄弟們,為了這不惜出賣你,可結果還是沒能救回他們,很愚蠢吧?一百三十七條性命,就因為我的愚蠢,全都沒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左笑天的雙手已經插進了泥土裡,他緊緊握著雙拳,身體卻在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著,“我奪回了藥典,我研製出足以殺死戰心境的毒藥,我走遍天下,收養孤兒來傳承毒宗衣缽,可這些有什麼用!?你們再也回不來了!”他仰天長號,聲如老猿啼血,令人聞之辛酸。
“阿烈,原來他也是個可憐人。”蕩決在雷烈腦海中哽咽著說道——她是女孩子,到底還是有些心軟:“我們只奪了先天靈氣就走,不打擾他好不好?”
“我把自己變成了毒人,本以為會永遠這樣下去,再也不用想起這些往事,沒想到又被喚醒。”沒等雷烈回答,耳邊再度響起了左笑天的聲音:“那小子語焉不詳,以為能夠糊弄我,卻哪想得到,我早在幾百年前就知道了你身下是先天木靈氣,他一說,我就瞭解他想幹什麼。他一定還以為我是想獨吞寶物,真是笑話!別說是一縷先天靈氣,就是你身下埋著長生不死的靈藥,我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動你的。”
他轉過身,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古樹的樹幹。“我的時候不多了,只想在最後的時光裡好好和你嘮一嘮,然後躺在你的懷裡睡一覺,就好像從前那樣。”左笑天的雙眼緩緩閉上,近乎呢喃地自語著:“古靈,我原想等你醒來,再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的,可顯然沒有機會了,我的靈魂覺醒得太早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下輩子也能變成一棵樹,就這樣依附在你身邊,看著你,陪伴著你,沒人可以分開我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一句時,已經近乎囈語,這個三百餘年前可以止小兒夜啼的毒魔,居然像一個孩子一樣睡了過去。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在空地上響起,那一刻,一條包裹在淡淡瑩光中的身影,從古樹的樹身裡飄了出來,緩緩落到左笑天身邊。天已入暮,但藉著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光線,仍然可以看到,這身影是個身穿青衣,極為美貌的年輕女子,論相貌,雖然要遜色於蕩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