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璟無奈道:“方太醫說這個孩子先天不足,臟器都沒長好,一堆從胎中帶出來的毛病,或許沒幾日你就又看不到他了,你又何必這樣?連抱一抱都不願意嗎?”
祝雲瑄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掐進手心裡,好半日才啞聲道:“哥你把他抱走吧,救不活便算了,救活了……你養著或是送人,都隨便你。”
“你何苦如此……”
“我不想心軟,有丁點可能都不想,只有不見這個孩子,我才能心平氣和,你把他抱走吧,算我求你了……”
祝雲瑄紅了雙目,聲音哽咽,祝雲璟不忍見他這樣,只得叫嬤嬤先把孩子抱了下去。
“阿瑄,你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孩子,畢竟是你的骨肉,你當真說不要就不要了嗎?你如今還一個子嗣都沒有,留著他又有何妨?”
祝雲瑄吶吶道:“你也說他先天不足,能不能養大都是大問題,這樣的皇嗣要來有何用,他只會讓我痛苦不堪,一輩子都陷在從前的回憶裡而已。”
“將孩子送走你就能忘掉嗎?”
“……不再時時刻刻地看著這個孩子,時間久了,總能淡了、忘了吧。”
祝雲璟無言以對,沒有去問祝雲瑄他忘不掉的,到底是曾經受的那些屈辱和不堪,還是那個人。
他的不想心軟,又是對誰心軟,是孩子,還是那個帶給他痛苦的人。
或許連祝雲瑄自己,都未必分得那麼清楚。
大理寺獄。
梁禎雙手雙腳上拖著沉重的鐐銬,被獄卒推攮著進了刑訊室,綁上了木架上。
賊眉鼠目的獄丞坐在桌子後面,一拍驚堂木,吊著嗓子與他道:“王爺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犯過什麼錯事,還是都從實招了吧,也免得受那些無畏的皮肉之苦。”
梁禎冷笑:“你是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審問本王了?”
對方呸了一聲:“叫你一句王爺不過是跟你客氣!你還真當自己還是那高高在上權傾朝野的昭王了?你如今不過就是個落魄了的亂臣賊子,等死的階下囚罷了!還拿什麼喬!陛下早晚要處置了你……”
“陛下?”梁禎輕眯起眼睛,“陛下在哪?想要審問本王可以,陛下親自來提審,本王定知無不言。”
“你好大的膽子!都這樣了還敢對陛下不敬!不讓你受些教訓你是當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
沾了鹽水的鞭子抽上胸膛,瞬間皮開肉綻,梁禎咬緊了牙關,不吭一聲,嘴角依舊掛著那漫不經心的嘲諷笑意,氣得對方暴跳如雷,換來的是更重的鞭刑伺候。
一頓鞭打過後,那獄丞再次詰問道:“你招是不招?”
梁禎吐去嘴裡的血沫子,嗤道:“本王竟不知,本王到底有什麼需要招的。”
有獄卒將已經擬好的罪狀書遞到梁禎面前,梁禎隨意瞥了一眼,盡是些子虛烏有的罪名,連通敵叛國都寫上了,是非要將他置於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你受何人指使?汙衊本王於你有何好處?”
獄丞不屑道:“想要你命的人多了去了,你從前得罪過多少人,心中自該有數。”
是了,即便祝雲瑄不想要他死,也有無數人恨不能將他抽筋剝皮,沒敢直接在這獄中弄死他已是有所顧忌,又怎會讓他好過。
“本王沒什麼好招的,你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本王,不過你得想清楚了,這麼多日陛下一直未下詔處置本王,你若是不怕自作主張違背了陛下的心思,就儘管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