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書苑的共有四家的孩子五男叄女,分別是霖南郡王府世子洛宣承、工部尚書李勁山的嫡長子李洲序、嫡次女李念歌、庶五子李復臨、中書令周文清嫡長子周子淵、嫡次女周慕青、太府卿何塬嫡子何甚昱、表侄女何語。
除了何語都是長期在此學習的,按照路夫子的規矩,沒有坐次高地,前面的位置先到先得,這規矩何甚昱和何語提過,所以她有意磨蹭一下,想坐在後面。
沒想到故意落後還能碰到洛世子,心中便嘀咕起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坐在最後了,畢竟於情於理不會有人比世子先到吧?
不曾想到了地方就剩叄個座位了,都在倒數的位置。
桌子擺成左右兩排,一邊四張,四尺寬的桌子中間留了一拳的空隙,這個排布的方式倒比正常的私塾緊湊很多。
何甚昱坐在右手邊倒數第二排衝何語揮手,“表姐,這邊。”
看樣子是想讓何語讓一下洛宣承,別去坐倒數第二排的那個空位。
她自然曉得,趕在洛宣承開口之前對他說:“坐在表弟後面的位置覺得安心些,洛世子可莫要與小女掙呀。”
這話講得緣由明確,看著像一句俏皮話,也可能真的就是這樣,原要君子禮讓的洛宣承只能作罷,自行去了靠前的座位。
兩人落座之後,最後一位學生也終於來了,是個衣著樸素的少年,他的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清澈的眼眸落在何語身上微微有些詫異,但很快調整過來,姿態略低的向何語作揖,沒有多言便落座了。
他的瞳孔很特別,是一種很淺淡清透的紅棕色,何語心中便有數了,這少年是李家庶子李復臨。
何甚昱的原話說,他處境有點慘,策論倒是不錯,李家庶子有叄人,兩個哥哥都沒輪到來聽路夫子的課,李尚書唯獨許他來,可想而知遭人嫉妒。
往後的日子裡,何甚昱帶著何語時而早時而晚,座位沒有一天重樣的,這是每個學生的默契,要應夫子的意願做到公平,也要有分寸不能壓位尊者一頭。
只有那個李復臨,永遠最後來,坐在最後一排。
有一日下學,何語的衣袖沾了墨水,便去偏殿更衣,出來時謝絕了李府下人相送,熟門熟路的往大門口走。
誰知,在花園碰到一夥人正把一個人按在水缸裡。
受害的那人上半身都被壓在水缸之中,有時能勉強露出雙手,弄得水花四濺,周圍的石磚溼了一大片。
花園中規則的排放著數個水缸,幾乎每座大宅都有,是用來防火的,日常會在裡面養些睡蓮、錦鯉。
何語喜歡這些,路過時都會停下來看一看,沒想到水缸還能害人命。
眼看悶在水中的那人都不掙扎了,按著他的幾個人依然不放手。
何語拉著秋意退到拐角處,讓秋意裝作跑過的喊道:“洛世子!書掉了!”
郡王世子的名頭果然好用,那一夥人立刻作鳥獸散,風一樣的跑開了。
就算失去桎梏,被按在水裡的那人依然保持著頭埋在水裡的姿態,何語與秋意連忙把人從水缸里拉出來,仔細一看,是李復臨。
他總一身樸素躲在角落,不抬頭也不說話,時常注意不到他。
此刻,沾溼的黑髮狼狽的貼在狀如金紙的面頰上,比往日的蒼白更沒有生機。
“沒呼吸了!秋意快把他放平躺下。”
兩人手忙腳亂壓他的胸廓,“李復臨醒一醒!李復臨!”
何語注意到二人力氣太小不見起效,她自言自語道:“怎麼辦,只能幫他呼吸,對著他嘴巴吹氣才行。”
救人緊迫,何語挽了挽袖子就要上,秋意慌忙用手按住了李復臨的半張臉,“不行小姐!不能毀了您的清譽,我來!”
挺拔的鼻尖都被秋意壓歪了,可見反對的強烈。
好在,下一刻李復臨突然咳嗽起來,咳出許多水,恢復了呼吸。
他纖長的睫毛沾著水更顯濃密,清透帶著易碎感的雙眼眨了又眨,像是終於看清眼前人,緩緩呢喃道:“是,是何小姐啊…多謝相救。”
何語遞給他一塊手帕,“擦一擦吧!”
“多謝。”李復臨接過手帕擦著臉上的水跡,他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難堪、沒有恐懼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好像……他已經習慣發生這樣的事了。
何語眉頭擰了起來,“那些人是誰?為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那樣對你?”
“那是我的庶兄們,沒有家主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