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神蓮到最後不又歸於混沌了麼?便是真正的神,不也隨著神界的毀滅化作神骨遺骸成為各域強者夢寐以求的機緣麼?想比之下,你的這道血劫又算得了什麼?在浩蕩的生命長河中,我們都不過是過煙的雲煙和不起眼的塵埃,怨、憎、恨不過是一縷情緒一道妄念,又何必苦苦糾纏,寧可自毀亦不放開?”
妖聖的聲音徐徐緩緩的宛若道音般透出血霧輕輕地敲叩在包穀的心頭,大概是那聲音過於平緩溫柔,又大概是這說話之人本就是她最為親近信任之人,那敲擊在心頭的聲音讓包穀的心緒緩緩地平靜了下來,那沸騰翻滾的血光以及血球中的血煞亦少了幾分狂暴氣息。
包穀明白妖聖的話很有道理,可她的心裡有太多的恨怒和不甘,有些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發生過的事烙在身上的痕跡不是可以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就如這面前無盡的血光,就如這些意將她吞噬掉的血煞,就如這心劫,這是她在承受,不是那些逼迫她的人在承受。若為善者得不了善果,為惡者不得惡懲,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善惡果因要等到天收天報,為惡者惡業累累待千年、萬年後才遭天報,千年、萬年實在太長太久遠。憑什麼為惡者可以在害了別人過後還能活到壽終正寢等天收?戰王族的過錯,他們悔悟了麼?仙域的人,想過放過她、放過砍幫、放過玄天門在下的道統了麼?
要她放下?
仙域、戰王族、諸王族部落可曾放下?
她放下,他們就不會再害她了麼?
她說道:“聖姨,我身在煉獄,這仙域亦是煉獄。我願破獄而生,但我不願放下,放下非破。我願紮根在這血光之根以這血煞為食化作破獄血蓮,去破除這血的煉破,不破不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聖姨,若為善者不得善終,行惡者不得惡果,那這世界就太過於悲涼。天道有眼,可等天道來收太遙遠了。殺業已鑄,心劫已生,我該承受的我自當承受,這點我不怨,這是我自己鑄下的惡果,這些磨難該我受。可那些為惡者亦不該被放過。我爹爹說,救了惡人就是害了好人。”她看向那些撲向自己的血煞,又道:“你們附在我的身上,我已與你們融在一起,我們已成一體,我心念未了,執念未消,生機未絕,我不想死,你們又能奈我何?”它們死得慘,而她,何嘗不是因它們的死而心墜煉獄、身入煉獄。既已在煉獄沉浮,既已經承受她做下的惡果,她又虧欠他們什麼?
她在心裡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若不死,必將踏平戰王族。戰王族種下惡因就該承受惡果,他們本可選擇以最平和的方式處理這件事,可他們選擇了挑起干戈和殺戮,就該承受挑起這場爭端的後果。”
妖聖悠悠一聲嘆息,唯剩下默然。
她看見包穀所化的血球在慢慢地吞噬那纏繞住她的血煞。這些血煞本是纏束在包穀身上的因果,如今包穀卻要將這些因果吞入腹中。
妖聖感到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受,如哽在喉。
她看著那泡在血池中吞噬著血煞的血球,鼻音一酸,便有淚滾落下來。
她明白包穀的不甘和憤怒,也明白包穀為什麼寧願身墜血獄寧願以血煞為食亦不願放下執念殺心,因為,她覺得不公!因為她覺得為善的就該有善報,為惡的就該有惡懲,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因為善惡分明恩仇必報對她來說太重要了。為惡者不該逃過責罰,自己不可以,別人也不可以。
這孩子要一個黑白分明!她想在這樣的世道要一個黑白分明!
妖聖一陣哽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起身,啟動傳送法陣出了密室。
隨著妖聖從傳送法陣離開,還有不少瀰漫在密室中的血煞和血光都跟著傳了出去。
玉宓、玉修羅、紫雲姝、司若以及剛趕回來不久的曲迤柔見到妖聖雙眸含淚裹挾著血煞血氣出來,都嚇了一大跳。
玉宓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渾身冰涼,她喚道:“聖姨,包穀她……”
紫雲姝一把抓住妖聖的手,喚道:“阿聖。”
妖聖輕輕搖了搖頭,哽咽著說了句:“那孩子太苦了。”
曲迤柔問:“包穀她……沒事吧?”
妖聖道:“她的心裡有太多的憤怒不甘,我渡不了她,神蓮也化不掉她身上的血煞唳氣,她的路她自己走。”她不願承受不公,她不願隱忍,她不願為惡者不得惡報,她選了條最苦最難的路走。
玉宓叫道:“聖姨,我讓我進密室陪著她。”
妖聖閉上眼定了定神,穩住自己的情緒,她對玉宓道:“這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