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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珍娘立刻瞪圓了眼睛:“乾孃,你說誰?文掌櫃的?”她的語氣愈發強硬起來:“我跟文掌櫃的有什麼關係?”

程夫人笑看業媽媽一眼,後者會意,上來笑道:“姑娘還瞞什麼?上回不是當了夫人的面說,自己已是及笄之年,心裡也有個人了,婚嫁不過一句話的事?自己的話莫不也忘了?”

珍娘心裡針扎似的疼了起來。

上回說這話時,他還在自己身邊,病時相守相伴,更為自己將手也傷了,自己只當命中註定,必是要在一起的了,哪裡想得到,今日竟也嘗分享的滋味?!

眼見珍娘低了頭,程夫人只當自己的話是真的了,愈發嘴角咧得開了:“你不知道吧?昨兒我見著文掌櫃的了!他來給老爺送節禮,我聽說了,便叫他吩咐了幾句呢,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他說了什麼?”

珍娘瞳孔猛地一縮,眼底陡然閃過一絲不快:“乾孃只管吩咐,與我何干?”

程夫人自以為事地笑對業媽媽道:“看看,看看,賭氣都賭成這樣了。”

珍娘實在忍無可忍,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肯相信自己?一個秋字已在她齒縫間打轉了,可轉念一想,她又不得已吞了下去。

說出來又有何用?人都不知到哪裡去了?

其實,她這裡受程夫人糾纏時,秋子固人卻就在離她不遠處的一艘輕舟上。

本是走個大早,卻因在城外徘徊了一陣,反落後了。

為什麼徘徊?他問自己。

早起山景實在美得很,太陽初升,露珠晶瑩,各色被大戶富紳定下的綵船上正奏著細樂,一陣陣簫管悠揚,讓人聞之賞心悅耳。

可秋子固聽在心裡,卻只有離愁。

自己就這樣走了,連帶半個月也沒見上珍娘一面,也不知她會怎麼想自己?

這個念頭才一浮出心頭,立刻又叫被強壓下去。

你管她怎麼想?你對她又不是真情,不過為歷劫罷了。待尋得高僧求得細解,證實自己的想法沒錯之後,她便是過眼雲煙了。

可是真能說過就過?

不能細想,想起珍娘來,秋子固就覺得自己心上缺漏的那個洞,在向外止不住地泊泊流血。

管她呢!

秋子固咬緊了牙關,重重甩頭,好像要將珍娘甩出去似的,可她卻成了烙在心裡的印,哪裡能說丟就丟?

好在有船從他腳邊過,划槳打起的水花,濺溼了他乾淨的布鞋,秋子固不覺皺眉,船上便有人聲傳來:“這位爺,實在對不住!早起手滑,見諒見諒!”

船家是個老爺子,精瘦的臉和手,雖幹撲焦黃,卻肌肉蹦現,很有把子力氣,一起的還有個活潑潑的小丫頭,年紀不大,約莫十二三歲,是老人家的孫女。

秋子固正好走得乏了,便問船家去哪?若順路便好討個方便,有人在身邊,也省得老想心裡的那個影子。

老爺子說了個地方,倒是離順天府不遠,秋子固便問能不能稍他一程?船錢好說。

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堆出笑來,擠得眼睛都看不清了:“說什麼船錢?我認得你,你是秋大廚麼!能討得些秋廚的路菜下酒,已是祖墳上冒煙了!”

秋子固尷尬地笑:“怎麼你認得我?”

小丫頭笑得前仰後倒:“秋廚大名誰人不知?再一個,除了您這樣愛乾淨到成毛病的人之外,還有誰走遠路也穿這樣潔淨的鞋襪?不上一個時辰就得灰得看不出原樣兒來!”

秋子固低頭看了一眼,果然出門時還白得耀眼的松江綾襪和青絹面鞋,都已開始有發黃的趨勢。

自己以前都是坐車,走路不過在隆平居門前門後打轉的,哪裡想得到這些?

老爺子見秋子固尷尬,便叫那丫頭:“浮萍,將船攏住了,靠上柳堤去!”

於是秋子固登上船去,再看看日頭,竟已升得老高了,遠遠的城門處,人頭攢動,漸漸熱鬧起來。

不知她起來了沒有?一定起來了,她盼著這一日,盼了許久,這會子想必知道自己走了?

也不知文亦童會跟她說些什麼?那樣一張巧嘴,說什麼都有可能,但無論如何,不會偏向自己。

不過算了,能有他安慰,也許她不會太難過在意。

秋子固難過之極,沉沉地垂著頭,水面上紋路泛起,又輕輕壓了下去,看得出老爺子是水路老手,孫女兒叫浮萍,也是另一個證明。

“秋廚這是去哪兒?順天府?”老爺子不看秋子固,看著手裡的槳,好像在問它,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