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來了這個時空後,陸清寧只經歷過兩個女子生產,一個是她娘謝氏,一個便是三太太了。可就是這兩人,卻全都是早產,叫人一想起來就渾身泛涼。
六太太也快生了吧?若她沒記錯,三太太與六太太傳出喜訊是前後腳,因此三太太發動後,就連四太太五太太都過來了,六太太卻只打發了個婆子來。
黃芩已經來了陸家,方才與梅媽媽一起給三太太接了生之後,還幫著陳老爺子打了些下手。要麼差個人去問問六太太,可要將黃芩留下住一陣子?六太太還是頭胎呢,不是更該有個人在身邊指點著才好?
不過這事兒由她主動提議似乎不妥吧,且不說她一個沒出閣的女孩兒家,不該主動過問這些,只說她們大房與六房之間,也是極少走動的,萬一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又是何必。
因此這念頭也只是在陸清寧心頭一閃而過,眼見著天色已經很黑了,便告訴黃芩道:“你今晚就在家裡住下,明兒起來再回同福街。我陪著太太回千疊園去,你先回清寧園,叫小廚房給你做點愛吃的。”
黃芩應了聲,又與各位太太和姑奶奶施禮告辭,便轉身先走了。謝氏卻站下了腳步,笑著請幾位太太和姑奶奶到千疊園去:“折騰了那麼半天。連晚飯都耽誤了,與其等著大廚房重新做,不如都去我那裡湊合一口吧。”
重萱園不是沒留飯,可那滿院子人仰馬翻的架勢,如何能繼續留在那裡打擾?
“我那陪嫁莊子上,午後新送來十來只野鴨子和烏雞,並一些新鮮的菜蔬,今兒這麼一折騰,便沒得空閒給你們分分,不如先吃了再說罷!”
謝氏如此說罷。眾人皆笑起來應著好,就連四太太五太太也極給面子的模樣。這一行人便魚貫著往千疊園而去。
大奶奶蔡明芬並不在這一行人中。
之前陸清寧也曾納悶,這位大嫂並不是不懂禮數之人,為何連到重萱園露個頭都不曾,後來還是二太太偷偷告訴謝氏說,大奶奶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因了月份小,並不曾聲張。
二太太是被繼室婆婆“殘害”過的人。如今自己也當了婆婆,媳婦有了身孕之後,一時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叫兒子收兩個丫頭服侍,難免傷了媳婦的心,不給添人呢,就叫大少爺守十來個月空房?
還是謝氏笑著告訴二太太,人家小兩口兒的事兒。叫人家自己拿主意便是。若大奶奶賢惠,自會主動張羅給大少爺添人,若大奶奶受不得這個,當婆婆的何苦討人嫌……
二太太當時倒是恍然大悟了,在一邊偷聽的陸清寧卻只覺得脊背發涼。
這是二太太受過婆婆的苦。還惦記著給大少爺房裡添幾個人呢,若換了別人家做婆婆的。又該如何?怪不得有句話叫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敢情哪個女子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四太太此時故意落在人後,還趁人不備之時頻頻拋來眼色,似乎是有話想要跟陸清寧講。陸清寧見狀,忙拋開腦海裡的思緒,腳下也緩緩放慢了步伐。
“三娘你放心,我孃家那兩個遠親,我已經給她們塞了封口銀子,她們又都住在鄉下,絕不會胡亂傳口舌。”原來四太太是為了表白。
陸清寧挽住四太太的胳膊,輕聲笑道:“如此就多謝四嬸孃了。”
四太太被她將胳膊挽得緊,一時之間又想起中午時她那冷冽的眼神,還有坐在她對面那個男子,目光雖然不曾掃過誰,神情卻叫人平白背後發寒,不禁連打了兩個冷顫。
這丫頭!怎麼不聲不響的就搭上了這麼大一個人物?而她午後送走孃家親戚後,又聽說有人來向老太爺提親,提親者正是曾經來過陸家的肖總督,想要求娶姑奶奶陸婷姝!
這一個兩個的,究竟都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都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三丫頭也就罷了,畢竟年歲小,人兒也長得不錯,明郡王府家的那個公子爺,對她一時的喜歡也是有的;姑奶奶可是個和離過的婦人啊,肖大人卻是總督,竟然能看得上這麼一個殘花敗柳!?
四太太平日裡與哪一房都不來往,就是面上情也甚少做。方才之所以應了謝氏的話,欲去千疊園一同用晚飯,也不過是想要打聽些什麼罷了……
陸清寧當然也清楚四太太的目的,因此這一路上,她只管緊緊挽著四太太的手臂,看似極其親熱,其實卻是在酒樓偶遇後的又一次警告。
白鶴鳴的事兒,她只跟謝氏說過了,萬事還得看他從海上回來後,究竟是否照著承諾辦事,也就是說,眼下還八字沒一撇呢;若等到了千疊園,被四太太假作真真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