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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舊帕

兄等不及派你來催我了。六弟妹,趕明兒閒下了,來宮裡走走,我們一起打葉子牌。”

不給元月答話的機會,八公主冷哼了聲,嘴裡嘟囔著“瞅她那樣也不像會打的,喊她作甚”,不容分說拉著太子妃走了。

元月不屑:“我還不稀罕去,宮裡又不是天宮。”

綴錦笑出聲,邊扶她進馬車邊埋怨:“您現在不稀罕,小時候別提跑得多勤快了,一月裡少說去三四回,害得奴婢抓耳撓腮編謊話應付老爺夫人。”

“我只恨當時去得少了,不然杜闕怎會養成個悶葫蘆似的性子。”元月掀開簾子探入頭,臉色一白,只見那杜闕正襟危坐,直勾勾看著她。

偏生綴錦不曉得杜闕在裡頭,口上越發無遮攔:“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天天拿話刺兒殿下,其實心裡比誰都在意殿下。殿下病的那幾日,您夜夜翻身,到五更才勉強閤眼,奴婢在外間伺候一次不落地聽著呢。”

元月急切喊住綴錦:“行了,近來你的話越發多了。若實在無事可做,便把帶出來的包袱再整點一遍,免得遺漏了。”

曹平適時湊過來,向車裡努嘴,綴錦瞭然,唯唯諾諾到後頭和帶來的丫鬟一起整點物什。

這邊元月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生硬憋出三個字:“你也在。”

杜闕看看纏著紗布的右手,不言而喻。

找不到話題,元月自行坐到他對面,後背緊貼窗戶。無他,僅想借窗戶縫裡鑽入的風降降耳根子灼熱的溫度罷了。

但落在杜闕眼裡,卻變了意味:“你實在厭惡我的話,我去後面和小廝們同坐吧。”話畢,直起身打算出去。

不久前方遭孫瓚一頓暗諷,這會子他又來作妖,她忍無可忍,乾脆順他的意:“對,我是討厭你,討厭你動不動便冷臉,還從不解釋。你要走麻溜地走,不必特意到我跟前來提一嘴。”

為彰顯自己的決絕,她直接別開臉,甚至衝外邊高聲道:“曹平,扶你主子下去,你主子說了,寧願跟小廝一起也不願在我這受罪。”

曹平聽得真切,但他沒膽子闖進去插手主子們的事,遂踮著腳挪到後面幫綴錦一同清點行李去了。

無人應聲,元月猜到曹平必定是怕惹麻煩悄悄躲開了,她握拳錘了下車座,粗聲粗氣攆停著不動的杜闕:“你怎的還不走?莫非我哪裡說錯了,你心裡不痛快,打算拿皇子的身份壓我一頭才肯罷休?”

杜闕依舊緘默,胸中之氣得不到發.洩,她便一股腦借嘴巴倒了出來,不斷放狠話刺激杜闕:“你啞巴了?你這樣杵著不走又沉默不語,究竟是什麼意思?你說啊,說清楚,整日故弄玄虛的,你沒夠我還受夠了!”

情緒達到頂點時,淚珠子滴滴墜落,她委屈極了:“你就是根木頭,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哪裡做得不對,你大可以直言,甩臉色有什麼意思?我生來欠你杜闕的嗎?你真沒良心。但凡你念著我過去的一點兒好,何至於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杜闕,我當你是朋友,可你的所作所為,真叫我心寒。”

朦朧之間,眼前多了一方素帕,有些眼熟,一時卻記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我錯了,我會改的,你……別哭了。”

她等的,並非他的服軟,而是他敞開心扉說說明白,可他顯然會錯了意。她氣結於心,淚水淌得越兇了,側身躲開,放任淚痕塗滿臉頰。

他的眉頭緊了舒,舒了緊,那帕子一直維持原樣,靜默片刻,他微微一嘆,驅身靠前,半蹲在她面前,一手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面自己,另一手捏住帕子觸上她的眼尾,慢慢地、輕輕地點去淚漬。

眼睛重歸清明,咫尺之外的那張俊臉直入心懷,她再一次,從他的眸子裡描摹出了自己的五官,這回,似乎發生了細微的改變——心跳一點點加快了。這種感覺,只在面對公孫冀時出現過。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的心意,你明白嗎?”她幾欲躲閃著不看他,他卻不似從前順著她,反而強硬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掌心之下傳來急促而有力的震感,多停留一息,她的理智彷彿便會被震碎。她猛然抽開手,冷言:“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此等瘋話,不要再提了。”態度愈冷,心臟就愈難受,忽視都忽視不掉,元月附手摁住胸口,死死咬住下唇,閉上眼在腦海中描繪著公孫冀的眉眼,那心方才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