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中的自己，而夢醒後的自己又是那個平淡無奇的季兒。

原來他一直愛著的是她而又非她。

一切都漸漸清晰，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

季兒曾那麼渴望用一生來換取這片刻的美麗，她應該狂喜地歡呼，但現在這美麗卻讓她猶疑，尤其是腦海中被驚慌壓下的紅色身影。

打了折扣的幸福，還會是幸福嗎？

夜色加深，風露漸濃，莫西的熱情卻分毫沒有消減，他緊緊地擁抱著她，不停地吻著她，就像想將她嵌入自己的生命。

但分別就在眼前，有個聲音在呼叫著季兒，她不得不推開他，要循著本能走去。

看到他的痛苦，她的心也痛起來，卻無法說出口。

“告訴我，明夜還要來見我。”

她無法拒絕他的固執，只好微微點頭，因為她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她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大力地拉她。

在離開的剎那，她聽到他還在說：“明夜，我還會來等你，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

季兒清楚地聽到這句話，心中說不上是喜是悲，但那股力量去拉著她向前飛奔而去，一直到一個溫暖而黑暗的所在。

她睜大眼睛注視著黑暗，“這是哪裡，我又到了哪裡？”

她試著向前伸出手去，摸到了軟軟的紗樣的東西，再向前伸去，卻牽動了身體，不可當的痛，讓她兩眼發黑了。

“好痛啊，為什麼這麼痛？”她想著，忍不住呻吟了。

忽然有光亮了起來，有人的聲音傳來。

“姑娘醒了，姑娘活過來了。”

季兒眯起眼，看著一道光明從一個漸漸放大的縫隙射了進來，有人在探頭進來看什麼。

她仔細地看著，原來http：//87book。com自己正躺在床上，光明來http：//87book。com自一根蠟燭，有人拿著蠟燭掀開簾子看她呢。

是菊香。

“快去報告二王子，說姑娘醒了。”菊香看到季兒睜著眼睛，回頭吩咐道。

季兒頭腦一時糊塗，一時清醒，卻辯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了？”她問，聲音卻無比地軟弱。

但一說話，就覺得有東西向喉嚨湧了上來，不覺咳了一聲，一咳，又牽動身體的巨痛，她張口呼痛，一股甜腥味的熱流從喉嚨直竄出來，向前噴濺而去，噴到雪白的紗帳上，仿若開了一朵血色的大花。

菊香也慌了，趕緊叫道：“快去找二王子，找先生，快，快。”

114。…第二十二章　你在哪裡（四）

腳步聲，低語聲，桌椅挪動聲，一齊傳來，在寂靜的夜裡，竟組成了無比喧鬧的噪音，震動著季兒的耳膜。季兒覺得好煩哪，她想大叫，趕走這些聲音，但一種疲倦的虛脫，令得她渾身無力了，她躺在那兒，不願張開嘴，也不願睜開眼睛，疲乏加疼痛讓她頭腦昏昏。

有人俯身在床頭，季兒艱難地睜開眼看一下，因為揹著光，沒認出是誰，雙眼又無力地合上。

手腕被人抬起來，一隻手搭住她的脈門，把了一會兒脈，又輕輕放下。

然後是低低的交談聲，一浪一浪地傳過來，季兒忍不住喊著都走開，卻轉化成一句無意義的呻吟。

有人又過來，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按住她的前額，一個聲音輕輕地說：“別怕，我們都在你身邊，你會好起來的，……”

聲音中有著溫厚和慈祥，那隻手的熱流也傳進季兒體內，她腦中竟浮現出昔日在客棧的情景，一雙眼睛，有著父親的親切和慈祥，在看著她，微笑著教她認字，讀書。

紀師傅，是他，季兒心中熱流湧動，那雙手和那個聲音帶給她安寧，讓她憶起了《清涼遊》。

可是，老王，莫西的父親的面孔緊跟著閃現，與紀師傅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一會變成一個，一會變成兩個，煩亂的思緒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她又呻吟起來。

不知是什麼時候，屋中重又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有人抱起季兒的頭，把一粒東西放入季兒口中，一股清涼感由口中升起，由上向下，緩緩地傳到胃部，又向下而去，那清涼的暗香一點一點地浸透，趕走了體內的燥熱，她的心也安定下來，不再發煩，連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誰？她在黑暗中睜開眼來，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柳飛。

“柳飛，”她虛弱地叫道，“你怎麼來了。”

“別說話，”柳飛